军议结束,周钧起身刚想离开,李光弼来到他的身侧,拱手说道:“外苑有一对夫妇,想要求见丞相。” 周钧看向他问道:“是什么人?” 李光弼迟疑片刻,开口回道:“是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还有她的丈夫。” 周钧顿住身形,颇感意外:“王韫秀和元载来了?” 李光弼:“我见他们二人风尘仆仆,想必也是不得意,这才来了凉城。” 李光弼话说得隐晦,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明了——这对夫妇是来求官的。 周钧隐约记得,长安陷落之时,元载带着妻子理应去了江南,怎么会来了北方? 想了一会儿,周钧对李光弼说道:“让他们二人去中苑右厢的偏厅,我稍后就来。” 一刻钟后,周钧入了偏厅,见厅内坐着一对夫妇,正在与李光弼交谈。 周钧一出现,那对夫妇连忙站起身,行了礼,口中又说道叨扰。 周钧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元载见到周钧,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一边笑着说当年在长安相识的趣事,一边又说了后者的威名,如今在大唐已经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钧清楚元载的秉性,只是默然不语。 王韫秀见丈夫拐弯抹角,就是不说重点,性子耐不住,直接说道:“贼将安守忠,攻陷江南西道北川四州。南人懦弱,面对贼军,要么选择逃跑,要么选择投降。我和夫君二者都不愿选,便来了凉城,想要向丞相请职,抗击贼军。” 元载听见这话,有些着急。 按照话术,理应是先把对方吹捧一番,再徐徐渐进,切入正题,哪有上来就求官的? 周钧向元载问道:“我记得你是天宝初年的制科进士?” 元载连忙拱手称是。 周钧点头道:“朝廷正是缺人之际,你既然有心报效,我也不会拒绝。” 元载闻言,一时之间傻了眼。 他倒是没有想到,妻子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周钧居然会同意授官。 周钧又问道:“关于为官的去处,你有何打算?” 元载垂首,眼珠转了转,口中说道:“一切但凭丞相安排。” 周钧看向李光弼:“冀州尚缺一长史,你年后回范阳,便顺路将公辅送去上任。” 李光弼称喏。 冀州乃是河北上州,古有中土之称,上州长史与中州刺史几乎品阶齐平,但元载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一来冀州靠近前线,兵事凶险;二来上州长史虽然品阶不低,但是凡事都要看主官的眼色,有了政绩也无法显名;三来元载还是希望在凉州朝堂职事,毕竟越是靠近政治中枢,升迁的希望也就越大。 但木已成舟,元载也只能无奈认下,与妻子王韫秀一起向周钧行礼称谢。 周钧安排好了元载的职事,又向王韫秀问道:“这么些年来,可有你父亲的消息?” 听见这话,李光弼也竖起了耳朵。 当年,王忠嗣受李林甫的陷害,在狱中受尽了折磨,出狱之后,辞官远走,却再也没了消息。 王韫秀摇头道:“父亲离开朝堂,中间只是回了太原祁县一趟,祭拜了先祖,之后就云游四海,再也没了音讯。” 周钧闻言,叹了一声。 王忠嗣在史书中,出狱之后做了汉阳太守,有野史记载李林甫担心他再次得势,便派了刺客暗中毒杀了王忠嗣,又伪装成急病而亡的模样。 如今,周钧说服王忠嗣辞官,也不知后者的命运,是否还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让下人送元载夫妇离开,周钧想起在刑部都官司做文吏时,曾经在朔方军中跟着王忠嗣,初上战阵,与突厥人作战,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收整了一番心情,周钧来到府中侧厢的会客堂。 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李嗣业、申叔公、孙阿应等一众将领,已经纷纷入座,见周钧入内,停下了交谈,看了过来。 周钧来到上座,先是命令下人倒上酒水,接着说道:“过完了这个上元节,在座的诸位就要各自上任、去领兵作战了,这当头的第一杯酒,先预祝各位旗开得胜!” 众将齐齐称谢,又饮下了这第一杯酒。 酒水饮下之后,有侍从取菜分至每一张案台,席中的气氛也逐渐活跃了起来。 李嗣业本身就是个大嗓门,说起话来如同洪钟一般:“末将在安西打过突厥人,打过大食人,也打过吐蕃人,就是难寻机会与河北叛军再分个高下,这一次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