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会被看轻的吧…… 强扭的瓜不甜啊! 她偷眼向对面看去。 苏大夫衣袂翩跹,面如皎月,莫说满京的儿郎,在她看来,当今天子都望尘莫及。 她心跳如擂鼓,又听公主笑道:“窦家小子,是陛下看着长大,秉性最是赤纯;邝平侯又是国之栋梁,家世最是相当。莫如陛下为玉鳞奴与灵犀二人赐婚,成就一段姻缘,堪为美事。” 秦姜一腔情羞意赧,瞬时化为晴天霹雳,差点没让她跌在地上。 她甚至没来得及擦去嘴角残渍,腾地站起身,慌不迭上奏,“陛、陛下!此事不可,我……” 一时情急,找不到合适的推却理由。 殿上众人神色各异。 另一当事人窦灵犀神色如常,并没有吃惊或抗拒之意,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但望着秦姜那副火烧火燎的如临大敌样,恨不得把对他的嫌弃宣告天下,这就有点让他不豫了。 论家底,他在朝是未来的侯爷,在野是玉箸台的无相公子; 论才貌,他精通骑射筹谋,年少英俊,比她还小两岁; 莫说她是个假郡主,就算真是平川公主的女儿,有必要嫌弃得如此明显吗? 苏吴却瞧见了她眼底的不情愿。 他站起身,先行一礼,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回绝,“郡主虽金枝玉叶,但到底被李氏夫人教养了二十年,养恩如同山川涓流,并不因她身份卑微而有所改变。” 他不焦不躁,将话说来,对秦姜而言,如同圣音入耳,忽开心窍。 “养母抚我长大,甚是辛劳,她如今作古,我孝未满三年,不敢请陛下赐婚!”秦姜声音清脆,接过他的话,心领神会地据理力争。 她这话原本对平川公主来说,是一种冒犯。 秦姜为李氏守孝之举,在旁人看来,是认贼作母,罔顾公主生恩。但秦姜不这么认为。 她压根也不觉得公主真的是她亲娘。 况且让她嫁给窦灵犀,这是哪门子异想天开啊! 公主皱眉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玉鳞奴怎好自行回绝?莫要失礼,坐下!” 秦姜咬了咬牙,落座之前,仍道:“陛下圣明,公主圣明,一来秦姜守孝,二来实不堪配小侯爷,若强按低头,只能是一对怨偶!” 她低头坐下,不去看殿上诸人。一时间,乐停舞歇,无人言语,宴席之间沉寂无声。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教人还能怎么劝。 哪怕是天子,也不能强逼着人拜堂成亲,所幸圣旨未出,一切尚可转圜。天子转而向窦灵犀,沉声问:“灵犀,你呢?你心意如何?” 窦灵犀却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郡主既然不愿,那便听凭郡主的吧。” 天子不置可否,只是面露无奈,心明眼亮,安抚平川公主,“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去吧。” 平川公主只得作罢。 秦姜终于缓上一口气来。这一份好大的礼,差点没吓死她。 天子一挥手,让歌舞继续,殿中这才有了些回暖的热络氛围。 她遥对着苏吴点了点头,眼底有一抹感激;对方却以手覆杯,做了个“莫多饮”的手势。 午膳后,平川公主以“赏梅叙话”的由头,摒了众人,独独带上秦姜,来到一座宫后苑散心。 在这座名为“迎寒林”的御花园里,栽种着千余株梅树,树影横斜,于寒冬之中竞相怒放,一片盈彻的寒香萦绕飘散在半个宫闱之上,是后宫嫔妃们赏梅的好去处。 公主带了成群的宫婢,却只让秦姜搀扶着,走动时,借着她的力道,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 两人沿着古朴盎然的花石小径行走。为迁就公主,她们走得很慢。秦姜不禁问:“公主的腿曾受过伤么?” “是十多年前的旧伤。”公主道:“当时伤得重,如今还能站着走路,我已很知足了。” 她们走在梅林间,石径婉转,直走到一座六角亭前。 亭中设着桌凳,俱铺了厚厚的垫子,为宫中贵人们赏梅歇息所设。宫人们见二人在此落座,十分熟稔地搬来暖炉熏笼,沏了梅花蜜茶,又将亭周围设了半人高的朱纱幔帐,将大半寒气隔绝在外。 宫婢退下后,亭中唯余她们二人。 新梅的寒香与渍了蜜的梅花茶的暖意糅杂萦绕在身遭,但两人都没有悠闲赏景的兴致。秦姜直觉对方有话要说,果然,公主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午间于殿中,你为何要拒了婚事?窦灵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