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鼓励,也许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语气急促地细数着沈醉的种种不堪:“他就是个石头!捂不热的石头!白眼狼!我跟着他到了上海,那么大的地方啊,我工作忙得要死还要每周末都跨区去找他!他不但不领情,还嫌我麻烦,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姚月越想越气,往事历历在目:“整整三年,我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最后只得了一句‘老同学’。尹清竹,我真是太嫉妒你了。” 姚月想不通,恨恨道:“明明你在他的生活里缺失七年,他最在意的依然是你。为什么啊?” 尹清竹又转回头,并未理会姚月的质问。 姚月确实也不需要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反正沈醉已经成了她的判官。 不过尹清竹还是选择纠正她一句:“他最在意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鬼吗?你这话跟炫耀没有任何区别。”姚月说。 姚月的咄咄逼人混着酒气,听起来并不骇人,反倒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虚张声势。 尹清竹并未被她的话震慑住,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如果心魔也是鬼,那就算是吧。” “而且……”尹清竹说,“我也不想看透他。” 那样即使在一起了,也会毫无滋味。 姚月怔了一下,她并不理解尹清竹的想法,甚至觉得不可理喻:“你不看透他,就放心跟他在一起吗?” 尹清竹却说:“我没想看透他,也没法看透他。反之亦然。” 她从不需要一张白纸的伴侣,也不希望在伴侣面前自己是一览无余的透明人。 姚月问:“为什么?” 尹清竹道:“我只需要看清他的底色就好了。” 她对伴侣的构想是从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 在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的时候,伴侣对于尹清竹来说,是在一起会哭会笑、见了会吵嘴不见又会想念的人。 是海誓山盟,是轰轰烈烈,是“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是白首不相离的浪漫。(注) 后来青春懵懂,她的第一次雀跃、第一次心动都属于一个人。 她遇见沈醉,以为伴侣是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是未来的所有瞬间都能互相参与的人。 是斑驳的红砖小路,是雨花下共撑的伞,是想要一起考进的大学校园。 而现在,她和沈醉久别重逢,如果从相识算起,已经是十个年头。 这十年里,陌路的空白期竟占了大半。 狂风浪涌都在暗处见不着光,嗔痴怨念是找不回的往事,也是盼不得的将来。 兜兜转转,她对伴侣的具象化想象还是沈醉。 是避不开的悸动,也是抹不去的岁往。 可尹清竹已经不再期盼时时见面分秒相依。 如果有一天,她和沈醉互为伴侣,那一定是相互支撑的同路人,是伙伴,是战友,是苦乐共担,是风雨同行。 得一知心人,知心就好,不必看透。 如果缘分足够厚重,往后余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参透伴侣,也不急于在这一时片刻。 尹清竹饮尽最后一口酒,就着朦胧灯火,满怀浪漫主义的神往。 她说:“在底色之上,是我愿意用一生去探求解密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