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觉得自己被点亮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哇，这么酷？” 沈如夏说：“对的，很酷的。” 季诗昀憋了半天想到一句：“那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就去当船长。” 沈如夏说：“来不及了，我明天就要远航。” 对这段被季诗昀称作人生点亮的回忆，沈如夏啥也记不得。她确实记得她经常去江边吹风，但不记得自己的胡言乱语。 高三那年沈如夏常跑去江堤上吹的江风。她看着一艘艘船驶过，小声念叨着：“把我带走吧。把我带走吧。” 高三对她来说是割裂的一年。说起来单纯得只有学习，只有考大学，但是内心混沌。每天思绪都杂乱无章地散落，学习和不学习的状态都很难出来。就像不在学习的时候，沈如夏总是在发呆，或者是不带脑子看一些闲书，但完全想不起来学习的时候学了什么东西。学习的时候，沈如夏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沉浸在学习中。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强烈的割裂感把她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学习的一小块，不学习的一小块。彼此互相不认识。或者说，沈如夏觉得可能只有除了学习的一小块，剩下的就是自己，其中包括了发呆的沈如夏、看书的沈如夏、快快乐乐没有脑袋的沈如夏。 但是这种压抑的乐呵呵却莫名其妙被季诗昀理解成了洒脱，自由，变成了一种海纳百川，变成了他的灵魂领航员。 有没有种可能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原因是生活太痛了，只能唱唱歌聊以□□。正如遇到倒霉事情绪稳定的原因是倒霉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尽管割裂的，这样一块一块的沈如夏还是像所有人一样从这一年活下去了，尽管她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但她从来不会像父母教育她一样教育别人：高考是很苦，但都是这么过来的。 因为高考给她带来的阴影还是无法磨灭的。尽管她不曾意识到这点。但是在这高考结束后的三年里，她一次次地梦到自己被送去复读。有的梦里她刚把自己的书卖给下一届同学，有的梦里她复读学校的同桌怎么都不理她，有的梦里她想逃出去，但是迷路了。 季诗昀看着对着车窗练习wink的沈如夏出神。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其实遇到了很多人，有很多人有些地方很像你，但不是你。” 沈如夏觉得好笑：“你有毒吧。你真知道我是谁吗？” 季诗昀无奈地笑笑：“确实。” 沈如夏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别觉得我是你的’非如此不可’。 有没有种可能， 我是你想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