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背光立着一道人影,待他慢慢走近后,邬柠看到了他的黑金色警帽和暗红色披风。剩下的看不清了,因为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好久不见了,叔叔。” 悦耳的声音响起,一颗滚烫的泪珠同时从邬柠的眼眶中滑落。 “我的好侄子?呵!”星王眸中的赤红瞬间暗沉下来,他拢了拢身上的长袍,虽笑了一声,语气却有些不屑,“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叔叔我正……” 他回头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邬柠,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让邬柠瞬间面色羞赧,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叔叔好兴致,不过侄儿想说的是,这个女孩是被诬陷的。现在真相大白,她已被无罪释放了。”闵席城继续往前走几步,终于清清楚楚的露出了他的脸,是面无表情的,甚至带着冷意,“可能要扫叔叔的兴了,这个女孩我得带走。” 身上罩下来一件衣服,将邬柠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她反应了很久,才发现那是闵席城素日披着的那件披风。 下一秒,身体腾空而起,她被他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他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正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品。 可邬柠感受不到开心,只将自己的身体蜷住,想尽量减少被他触碰到的面积。不想,他手臂缩紧,反而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 她在披风营造的黑暗中微微颤抖,觉得心马上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去了。 披风外,星王的眉头高高挑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闵席城的这番举动,出言挑衅道:“我的好侄儿不是最讨厌白色吗?你瞧这女人,穿得白净,长得白净,把自己贞洁守得也是白白净净——而你现在正把她抱在怀里。” 邬柠吸收着星王的话,虽不明所以,但明显感觉到了闵席城身体的僵硬。 “叔叔若是无事,侄儿就先带人走了。”闵席城没有要与他长谈的意思,只冷淡的将对话做了收尾。 “走得这么着急?好歹我们叔侄一场,好些年没见面了,也该坐下聊聊才是。还是说……侄儿嫌叔叔这儿环境太差,配不上你光明星总指挥官的职位啊?”他将光明星三个字压得极重,其间带着满满的恶意,饶是旁观者听了都深感不适。 邬柠竖直了耳朵听,只听见闵席城低笑一声,回道:“叔叔也知道侄儿身处光明星要职,若是被发现与您这位罪臣交谈如此之久,恐怕会被抓去审问。”说罢,他礼貌地冲星王一颔首,就带着邬柠从那扇破窗户里原路跳出去了。 背后,是星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面容。 风在邬柠的耳边呼呼吹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闵席城落地的动作。 他们马不停蹄的上了一架私人飞行器,闵席城为她解开手脚上的桎梏,又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发动引擎,让飞行器在原地垂直升空。 这会儿,邬柠身上还包着闵席城的那件披风。她自己的衣服已是破之又破了,根本没办法示人。肌肤与带着闵席城体温的披风亲密接触,让她慢慢红了脸。但她没忘记刚才的羞辱,渐渐的,害羞变成了羞愧,原本的脸红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不是说了,没做错的事不要认吗?”空气安静了许久,才传来闵席城不温不火的问话。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邬柠咬着下唇安静许久,正准备开口,却被鼻酸抢了先。 刚才没哭完的眼泪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本来闵席城是目视前方的,直到耳边传来小声的抽泣声,他才移了目光。 不知道他按了个什么键,总之按完后,他放开操纵盘,将座椅转向了正对着她的方向。 “没事了。”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哄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邬柠这几天的委屈好不容易有了发泄口,哭得正起劲,哪能那么轻易停下来。 于是哭声越来越大。 哭着哭着,眼睛上忽然飘下来个什么东西。 邬柠抽空腾手去摸了摸,质地丝滑,睁眼看去,是一块暗红色的丝帕。 看着矜贵,她不敢用,只是边哭边将它递回去给闵席城,嘴上尚且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闵席城接过丝帕,折了折,径直拿它擦上邬柠的眼角。豆大的泪珠一粘到丝帕就被立刻吸收,很快,邬柠脸上斑驳的泪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受宠若惊的呆滞表情,连哭都忘了哭。 “哭完了?”他将丝帕叠起来重新收回胸口的小口袋里,然后平静的望着她。 “好像……还没……”邬柠讲话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眼睛一圈全红的,活脱脱一只刚被人欺负完的可怜虫。事实上,她也确实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