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帝都。 永利国际楼下。 男人又点了一颗烟。 火光明灭里,任时也凝望着刚刚女人打车离开的方向,神色比夜色更浓重。 半小时前,他问到顾衍桐今晚来了这家酒吧。 正巧有朋友知道他今天来北京,问他晚上出不出来。于是他丢了个地址过去,制造了这场“偶遇”。 如果是六年前,他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他会直接赶到酒吧,来到女人面前,做他想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他足够年轻,也足够相信,只要他想,他就能带走顾衍桐。 但今晚,他却在这个女孩身上使用了些伎俩。 这是从前的他绝不会做的事。 抽完一根烟,男人将烟头在垃圾桶金属边沿按灭,掏出手机放到耳边,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赛水投资的合伙人之一陈萱玲、顾衍桐的直属上司很快接听。 “喂任总,你到北京了吗?我还想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任时也缓缓开口道:“陈总客气了。” 男人声线沉稳而富有磁性,礼貌之下透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威严。 陈萱玲立刻道:“我可不是跟你客气,你是我的重要客户,你在北京住哪里,需要我安排吗?” 任时也答:“不用。” 陈萱玲笑:“也是,任总哪里需要我来安排。” 任时也没接话,只道:“我们什么时候方便谈项目?” 陈萱玲道:“随时啊,只要任总想谈,我把所有事都推掉,就在公司等着你。” 陈萱玲几个月前在一个大佬饭局上认识任时也的时候,只当这是个名校毕业、还挺优秀的年轻人。但在大佬介绍过任时也部分家庭背景,以及这几年在法律界、科技界跨界做出的成绩之后,不得不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陈萱玲百度了任时也的外公谢永信,从人物关系图里看到许多耳熟能详的名字。 她在投资圈待了这么多年,见过有背景的创业者,见过能力强的创业者,而像任时也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还真不多见。 任时也的创业公司律衍科技这次带来的是一个法律AI项目,现在市面上类似项目很多,但接入的都是大互联网公司自研的模型,短板是核心技术握在别人手里,只能提供相关行业服务,上限有限,且容易被替代。 但律衍科技的所有底层模型与技术,都是任时也带领团队自己开发出来的,还有国内外最先进的论文做支撑。 陈萱玲专门去了解了一下任时也的教育背景,本科在上海J大双修的计算机跟法律,毕业后ap一年,去麻省理工念了个计算机硕士,前年回国后,在上海开始创业,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在AI行业崭露头角。 总之,这个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 女人静静等待着电话那头任时也的回答,却只听男人用平静淡然的语气对她道: “这个项目,我要顾衍桐对接。” * 十几公里外,海淀区某小区高层。 “他?” 顾衍桐窝在沙发里摇了摇红酒杯,仰头垂眸时,眼尾带出一丝慵懒的红。 寇静洋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也握着一个红酒杯,急切追问道:“是啊,快说说,你那个谈了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寇静洋是顾衍桐的研究生室友,也是顾衍桐如今几个亲密朋友里唯一完全不知道任时也存在的人。 但刚才她回家后的颓废状态被寇静洋识破,一路追问出了今晚发生的事。 寇静洋抱着抱枕,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望向沙发上的顾衍桐。 也许是喝多了酒,又也许是为了给自己打气,顾衍桐缓缓开口道:“一个花蝴蝶,一个随心所欲的富二代,到哪都热热闹闹的,奉行及时行乐、游戏人间,对女生挺会的,对我也很好,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寇静洋不解问:“你很喜欢他?” 顾衍桐眼底有了些醉意,把酒杯放到茶几上,她不明白向来神经大条的寇静洋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 寇静洋却道:“你研一躲在厕所哭那次,是因为这个渣男吗?” 顾衍桐觉得可能是她表述有误,她主观上一点也没想把任时也形容成“渣男”。但顾衍桐没有替任时也分辩下去。 这六年的分别,她早已把记忆中任时也的样子修正成了有利于她的方向。因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