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坐了一整晚。 就坐在顾衍桐曾经坐着独自喝酒的那个位置。 但任时也没有买酒。他提不起兴致做任何事。单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这是任时也生命当中第一次难过到找不到任何一种状态来承载这种难过。所以他变成了一个空空的洞。什么都可以扔进去,什么,也掏不出来。 大概半个月这种活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日子过去,任时也才第一次接了李桑的电话。 桑叔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又说长旰的烂摊子等着他回去收拾,他说随便吧。就挂了电话。 他在上海找了个房子,又一次过上日夜颠倒的生活。 八月快结束的一天,任时也从酒吧宿醉醒来,室外漏进来的光线晃得他短暂睁不开眼。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掏出手机,随意刷了刷,又是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一天。 然而他竟然在朋友圈刷到了女孩。 他朋友圈被T大研究生开学典礼刷屏。巧合的是,他的一个高中同班同学成了顾衍桐的研究生同学,于是,他再一次看见了女孩的动态。 那张班级合照里的顾衍桐,穿着大红色学院服,仍旧是他熟悉的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这一个多月来,在有能力思考的时候,任时也为女孩找了许多离开他的理由。最切合实际的理由,是像任大胜说的那样,顾衍桐不想在他身上浪费青春。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值得被信任。 此刻,任时也目光扫过跟顾衍桐同班的所有男性的脸,手指尖略微抽动着泛青。 属于男人的胜负欲这一刻吞没掉了其他所有情绪,对女孩的念念不忘也微妙地转变成了一种介于爱恨间的强烈刻痕。 他长按那张照片,点击了保存。 像是一个敲响的钢琴键,在任时也生活里按响一个暂停音符,他恢复了对外的联系,回了长旰。 不过李桑发现,少爷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处理起事情来也莫名多了一股杀伐决断的戾气。这让他有些心慌,因为那些来律所讨债的演员们,似乎有几分顶不住任时也这样凶神恶煞的发挥。 李桑把事情报告给了任大胜。 还在度假的任大胜根据过往经验,推测可能跟那个叫顾衍桐的女孩有关。虽然他不喜欢儿子为一个女孩性情大变,也有些看不懂那个女孩的行为。在他看来,就算任时也跟顾衍桐说了家里的情况,女孩也不该这么快做出离开的决定。 尽管想不通,但终究少了一件烦心事。 而且借此,任大胜看见了儿子身上那成为另一个他的潜力。他很满意,看来只要是璞玉,就总有被雕琢成美玉的一天。 任大胜因此拥有了一个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完美假期。 * 顾衍桐开始读研了。 五道口是一个不太会给人大都市光鲜亮丽感的地方,但不代表这地方没有大城市对于普通个体的自大,俗称“又土又傲”。 他们公司在上海的业务虽然推得不太顺利,但顾衍桐好歹也抢下了一定份额,加上北京这边的先发优势,让他们在这一年市场最混乱的时候,还能夺得一些话语权。 大约半年后,焦厚辰找顾衍桐吃了顿饭,没聊几句就进了正题:“妹啊,我想把公司卖了。” 顾衍桐眼睛都没眨一下,答:“好。” 焦厚辰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也不铺垫了,继续道:“现在被压价压得挺狠的,可能估值不到最高点的一半。” 顾衍桐:“好。” 焦厚辰不说什么了,端起身前的满杯二锅头一饮而尽。 顾衍桐一滴酒也没喝。 焦厚辰发觉女生的状态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尽管这半年来顾衍桐在北京学校公司两头跑,吃得苦一点也不比从前少。但他这个大老粗还是察觉到,女生身上原来那股子跟天下厮杀的劲儿没了。而且别的他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他看得出,这妹子不开心。 焦厚辰问:“你那个小男友呢?这半年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顾衍桐答:“分了。” 焦厚辰道:“哦哦,异地不容易是吧。不过你都到T大了,好男孩一抓一大把啊,现在有没有在谈的?” 顾衍桐答:“没有。” 焦厚辰感觉要把天聊死了。 顾衍桐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就拎着包,离开了烧烤摊。 北京的冬天很冷很长,顾衍桐还穿着在上海穿惯了的长袄子,妈妈给她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