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距离琼花宴还有两个时辰。 披上衣衫,江澜音拿起案台上的木梳整理湿发,看到一旁摆放齐整的搭配舞衣的饰品,她不禁有些怔神。 前世傅棠曾言,琼花宴上一舞,惊鸿落影,平湖生波。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傅棠的青睐,竟是阴差阳错因为这一支献福舞而轻松博得。 不仅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支献福舞,她才更加落定想要嫁于傅棠的心。 毕竟破损的舞衣,也是得了傅棠相助,才得以顺利缝补。而傅棠也因此惹得傅老夫人请出了家法,足足卧床半月有余,方才痊愈。 后来这件事,还一直为他人传道,直言他们二人是情意天定。 江澜音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扬唇苦笑。 情意天定? 可傅棠根本不曾爱过她。 他中意的,一直都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青梅——秦舒荷。 琼花宴前,他助她补全舞衣,也非关心她。他不过是在意,秦舒荷曾经跳过的那支献福舞能否顺利演出。 他所谓的那道让“平湖生波”的“惊鸿落影”也不是她,他只是在她的身上找别人的影子罢了。 所以后来他重新寻得了秦舒荷,作为傅夫人的她,便成了他一生衷情的污点,更不成想,最后竟是那般容不得她! 越想越寒凉,江澜音觉得前世的自己,活得就是一场笑话! 呼吸急促颤抖,一阵心悸后,院外传来了降香欢喜地呼喊:“姑娘!衣服缝补好了!” 江澜音握紧了木梳猛然回头,降香捧着缝补好的舞衣,眉梢带喜地奔到她的身侧展示道:“您看,这衣服补得是不是比原样还要好?您看这上面的‘福’字多应景......” 耳畔嗡鸣的江澜音,早已听不清降香的碎碎说念,只低头看着新补上的布料处,那熟悉的遒劲字样,胸腔内一阵恶心。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见江澜音脸色不对,降香有些担忧地扶住她。 “没事......刚泡完澡,有些头晕。” 降香轻轻嗅了一下,这才察觉满屋的甜腻桂花香。 “这桂花露的味道怎的这般香浓?” 江澜音轻轻摆脱降香的搀扶,撑着桌缘摆手道:“没什么,桂花露不小心倒得多了些......” 江澜音的话语一顿,盯着呈放花露的木盒,目光怔愣。 不知何时,木盒的旁边,燃了一只小小的香炉。 难怪往日在寒凉之时便会凝固难倾的香露,今日这般容易倾倒。 降香顺着江澜音的目光望去,轻呀一声低首道:“是奴婢大意了,忘记提醒银翘。” “提醒?” 降香瞥了眼江澜音,勾起唇角似有邀功道:“今日琼花宴,奴婢猜测姑娘献舞前,定是要沐浴用香的。” “奴婢担心如今这时节,天气寒凉,会让香露凝固,所以今晨特意置了香炉于一旁,便于姑娘沐浴时使用。” 江澜音注视着香炉看了许久,撑在桌边的手指不断收紧,倏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盯向了降香! 降香一向碎嘴多舌,前世的她能与傅棠顺成夫妻,没少承她这张多话之嘴的“福”。 所以这一世,她因厌恶傅棠,连带着对一直顺她意,想要撮合她与傅棠的降香,也多了几分反感。 她本心中有愧,觉得降香不曾有什么错,却遭了自己无理的排斥。 如今细细一想,降香为了撮合她与傅棠,竟是藏了这么多心思! 而且,明明直至今日午时,众人才确定傅棠会出席琼花宴,降香为何早晨便做起了准备,笃定她今日会沐浴用香? 江澜音转头看向木盒旁,那瓶今日被她嫌弃一旁的梅香露,目光一沉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以为,她与傅棠,是天意弄人。 如今看来,这份孽缘,似乎也不全是天意,还有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