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思南巷那间蜜饯铺的,这是城东那间老字号酒楼的,这是……” 报菜名似的一一介绍完,常山嘿嘿一笑, “这全是我家公子吩咐的。” 说完,院内二人不约而同,带着心照不宣又暧昧的眼神,对视一眼,再落向幸矣。 正捻起一块枣泥松子饼向嘴边递去的动作一顿,一时走神的幸矣,自是没能发现,小丫鬟与常山看她时的古怪。 “尤——你家公子人呢?” 芝麻同枣泥的清香丝丝缕缕钻入鼻间,可此刻幸矣的注意力,却全放在角落的桂花糕上。 她记得,尤羡慈,极爱吃这个。 上回,他将她的一整盘,全扫荡下肚。 小丫鬟见状,连忙将煨在小火炉上的苦汤药端出。 “姑娘,这婚事将近,您可得乖乖吃药,才能好好成亲呀。” 常山忙不迭点头附和, “我听说,好看的同好看的成亲,生出来的奶娃娃也好看,您同我家公子定能……” 嘴中的桂花糕来不及被咽下,幸矣又呛又噎,难受得直捶胸。 待到好不容易借着茶水,顺下气,幸矣这才发现,近日频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确实是不对劲。 就说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分开,幸矣每一个字都认得,但,合在一起—— “成亲?” “是啊,成亲。” 常山与小丫鬟对视一眼,满脸的“不然呢”,异口同声回答道。 滴滴答答的化雪自屋顶淌下,被仔细清扫过的院内,只余角落还残留着些许来不及消融的白色碎片。 只听屋内椅子发出一声响,帐幔掀动,露出一双惊疑未定的眼。 尤羡慈又开始扇起那反季的扇子,而那被压瘸了一条腿,要倒不倒的椅子,一时也无人在意。 扇着扇,侧着脸,一手手肘随意撑在身后桌沿,薄红自颈间悄悄攀爬至耳后,染上耳垂, “听说——” 轻咳一声,尤羡慈别别扭扭, “你着急见我?” 幸矣双手一挥,帐幔被掀开,在仍烧地龙的屋内,薄透的寝衣露出脖间细细红绳。 尤羡慈飘忽不定的视线只刮过一眼,便再也挪不开。 眼睁睁看着幸矣缓步而来,看着她迎着光,看着她站定至半臂前。 她向他俯身探来,手中被轻松抽走的折扇转而点上他的喉间。 折扇自喉结处向上点挪,轻轻痒痒地爬覆至心脏; 尤羡慈只觉那正突突跳的胸口,被狡黠的猫儿,隔空抓挠了一下。 “成亲?” 身后乌发滑落至身前,扫拂过他的手背,半明半昧间,她的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是,成亲。” 被木讷讷着老实回答,还不忘点头肯定的尤羡慈,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矣一时错愕,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么愣在原地。 尤羡慈借机看了幸矣半晌,忽而握上正抵着自己的折扇,一拽,一拉,幸矣毫无防备,向面前的尤羡慈直直贴去。 慌乱间,幸矣双手撑向尤羡慈身后桌沿,抬头,二人几近于面贴面。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气息点过幸矣鼻尖;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尤羡慈式捉弄,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忽而泛起涟漪,拍打在岸,流水淙淙。 回过神来的幸矣连忙想要起身,腰间却突然一沉。 待狼狈扑了尤羡慈满怀,不等幸矣开口,就听尤羡慈“恶人先告状”: “哟,不着急啊尤少夫人,这满城可都知道尤幸俩家要结亲了,你这面如冠玉的新郎官儿——逃不了。” “满城?” 幸矣不敢置信,给了尤羡慈胸口一手肘就想脱身。 尤羡慈闷哼一声,明明吃痛,却仍收紧着手臂,将人箍抱在怀。 幸矣动弹不得,侧贴在尤羡慈胸前,憋得满脸通红,又听他委屈巴巴开口道: “哪有姑娘家连门都没过,就想谋杀亲夫的——” 说着,蹭了蹭幸矣的发顶, “你莫怕,万事有我。” 莫怕? 幸矣心道,就是这莫名其妙的走向最吓人,怎么可能不怕。 越想越气,越想越无语,幸矣一扭头,嘴一张,正好和她那日留在尤羡慈脖颈处的“记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