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幸矣,你病了……” 顺风顺水了这么些年,尤羡慈何曾这般无措过, “你别闹脾气了……” “闹脾气?” 幸矣被气笑,破罐子破摔, “你就当我闹脾气吧,那又同你何干?” “同我何干?同我何干?” 这话一出,问得尤羡慈哑口无言,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你、你……” 现如今的尤羡慈似乎只要对上幸矣,什么伶牙俐齿,什么牙尖嘴利,那全是过去式。 “尤少东家——” 先前被尤羡慈抱揽在怀时,铺天盖地的脂粉香险些呛得幸矣一口气没提上来。 现如今,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幸矣看着越靠越近的尤羡慈,闻着冬日寒风也散不去的特制香味,下意识皱着眉心,向后拉开二人距离。 正脱下了大氅,想替幸矣披上的尤羡慈,却是被幸矣这下意识的举动给刺痛了眼。 见她满是抗拒,奋力挣扎,深色大氅染化雪面,双臂一伸,尤羡慈索性将人给圈进怀中。 尤羡慈大氅下穿得单薄,幸矣认定他是来不及穿全冬衣,匆匆外出的原因导致,愈发反胃,朝着他脖颈处,就狠狠落下一口。 尤羡慈只“嘶——”一声,却是越发收紧了手臂,大有勒死幸矣,同归于尽之意。 也不知是僵持了多久,脖颈似是没了痛觉,温温热热滴落,尤羡慈后知后觉,这才迟疑着松开了手臂。 幸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抹泪,还不忘挺直着倔强的背脊,向墙边走去。 尤羡慈疼到失声,藏蓝的衣襟被染红,惨白的脸色也不知是被这数九寒天给冻得,还是身上的伤闹得,只这么站在原地,背脊也不似意气风发的平日里那般挺拔。 待到幸矣费力尝试攀梯,尤羡慈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上前阻拦; 过程中,雪地落下梅红点点,绽放在这冬日的傍晚。 “尤羡慈。” 幸矣闭了闭眼,任由他冰凉的手,圈覆上她的腕。 冰天雪地间,只有耳边掠过的冬风,正发来嘲笑, “你我二人,只是合伙生意……” 扯了扯嘴角,溜进满嘴冰冷的苦涩, “还请尤少东家……莫要再这般……拉拉扯扯。” 几番张嘴,都未能成功发声,最后,只余喃喃, “合伙生意?拉拉扯扯?” 是啊,向来顺风顺水的尤少东家,从来就只有别人追着他跑,哄着他、捧着他,何曾有过现如今这自尊被碾落成泥的模样。 血痕被冻结,衣襟也变得硬邦邦一块,直杵喉咙。 那些说不出、咽不下的话,突然,就变了味。 许是心底那些隐秘的自尊心作祟,尤羡慈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不认得。 “你、幸矣你真是……油盐不进。” 他说, “我给你台阶,你都不下……” 看着面色并不比自己好多少的尤羡慈,看着他狼狈的伤,看着他宁折不屈的自尊,愧疚同怜惜蓦地涌上。 “谢谢你啊。” 一狠心,一闭眼,幸矣抬步上梯, “风流倜傥的万人迷,咱们尤少东家还能专门给我这么个病秧子‘台阶’下,可真是我的荣幸。” 顺着台阶,节节向上的幸矣,再没受到任何阻拦; 而尤羡慈,就这么目送她离去,顶着满身飞雪,心如刀割地在这天寒地冻的院子里,似是打算站到永远。 跌落进香软的床榻,脑袋沾上枕头的那一瞬,幸矣想,如果就这么睡死了过去,是不是一切就能结束。 短暂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后,便是抑制不住地疯涨。 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她睡前隐约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异香,注定不可能令这个故事,就此画上句号。 一桶冰刺骨的水,顶头浇下。 陌生的空间内,幸矣正被五花大绑在木架,心口的抽疼将每每要晕厥过去的她,都适时拉回。 睡前熟悉的异香揭晓了谜底,满脸怨毒的姨娘借着长长的指甲,抓上了幸矣的脸; 几乎是瞬间,血痕布满面。 尤羡慈总能无孔不入地钻入脑海,惹得幸矣连连苦笑。 殊不知,这笑,在姨娘眼中,又是另一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