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 宫婢不动声色上前,借袖口遮掩,向内侍公公递去一物。 “皇后娘娘,雨天路滑,小心脚下。” 老公公动作稍顿,躬身推回, “奴才只能送皇后娘娘到这儿了。” 说完,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带着决绝,回到御前。 闭拢的门敲落朱红色的漆,宫内的一切似乎都随着皇帝这一病,被搁置。 “要变天了啊——” 林尚书将破败的朽木合上,转身,只余一盏油灯苦苦支撑的屋内,影子投落地面,在摇摆的火烛下,竖折至发霉的墙面。 满面惊恐的美人被五花大绑在中央,嘎吱作响的椅子在李绿云的挣扎下,摇摇晃晃,不堪重负。 林尚书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指划过李绿云露出的肌肤; 自脸侧,滑至脖颈,点上衣襟。 “长、长生殿……不会放过你的……” “长生殿?” 林尚书停下了动作,笑得猖狂, “现在估计正焦头烂额地挪窝罢?” 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李绿云的面颊,却是火辣辣地顺进了眼里。 “说来啊,还得谢谢你呢,美人儿——” 当初,不知情为何物的宋丹棘愣头愣脑,只一股蛮劲,顺着本能,往曾夕岚身旁凑; 又碍于身份,只敢躲在角落,如影般陪伴。 宋丹棘不懂,风花雪月里摸打滚爬的李绿云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被妒火烧红了眼,李绿云什么也看不见,就这么应下了林家的邀约,踏上了这条贼船。 林家从李绿云口中得知了长生殿的位置,拿了她的信物,诓骗她说会生擒了宋丹棘。 而后,更是许诺,待一切尘埃落定,会将宋丹棘废了武功,双手奉上。 可现如今,长生殿遭泄密,李绿云无疑是罪魁祸首,宋丹棘甚至不用林家费心去处理,不知生死的消失下,早被林家一同扣上了“反叛”的帽子。 长生殿自顾不暇,仍不忘派出杀手,追踪这两个叛徒的下落。 心腹躬身上前,曾释青一抬手,刑罚暂停。 “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是林家的人,若是知道,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主子……” 曾释青不悦投去一眼,听完心腹禀报,手一挥,在下属的求饶声中,丢下死令。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风雪冻得血液凝缓,背脊发颤, “你亲自带人跟。” 暗卫统领惊得礼数全忘,曾释青全不在意,只继续道: “罢了,全出去,宫内、林家、长生殿,都给我盯紧了。” 呼出的气化作雾,似是都在半空冻结。 现如今的局面,亦是最险的一步棋; 一步如非不得已,刘昌荣与曾释青都不愿去面对的境况。 但,这皇城中,从来都身不由己。 曾释青为保万无一失,曾夕岚院子里做事的婢女,都是王府内考察了多年,再细细调查过身世的。 偏偏,那个有着双生姐姐的婢女,同负责办事的下属,是年幼时的青梅竹马; 因一场天灾,二人被冲散,又在这般机缘下,重逢。 婢女当初为了顺利入府,用上了病故好友的身份; 下属也并无二心,只当一次无足轻重的隐瞒,为的是保全小青梅的差事。 可,就那么一次,只那么一回—— 双生妹妹回乡探望,却是再没回来。 “咔嚓”一声,窗沿被捏碎,木渣刺入,鲜血顺着肌理,溢出、滴落。 曾释青连连冷笑,笑到双肩颤动,躬下身去,随意一抹眼角沁出的泪珠,于眼尾留下一道血痕。 长生殿这是什么意思? 是杀人诛心啊。 万幸的是,不过一个时辰后,便有暗卫传来了好消息。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天仍没亮起,像是再无日升,永无将明。 正被曾夕岚仍活着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曾释青并没发现身旁暗卫的不对劲。 回来复命的只说,曾夕岚被林家伙同长生殿,藏在了城外的破败寺庙内; 可当曾释青赶到,甚至尚未走近,迎面扑来的,即是浓厚的血腥气。 这么重的杀戮,说句血流成河,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