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临行前,眼角划过那盏灭了的莲花花灯。 帷帐妥帖垂落,间隙不见,地面花灯悉数亮起。 窗外大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只留满地银白,照得此夜如白昼般亮眼。 * * * 两年前,恭王突然带着那从未露面的女儿进宫赴宴一事,也曾短暂引起过一阵注目。 后来,这当事人却是受了惊,缠绵病榻了一整个冬季,也算是给往后的不露面,冠上了“体弱”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两年的光景下,似乎什么也没改变。 宫内的除夕宴照旧,给曾夕岚的赏赐,也年年不落。 她仍旧是恭王唯一的子嗣,她也一如过去那十多年,守着这方方正正的院子,日复一日。 而两年前那一病,也确实是落下了病根。 原先活泼的曾夕岚恨不能在雪地里打滚,现如今却是吹个寒风,都能令她整夜高烧不退。 瓷器落地,连同这深远的夜,也一并砸碎。 一名婢女神色慌张地自屋内跑出。 “快、快去叫管家给宫里头传话,就说小姐将药全吐了出来……帕子、帕子上,还有血!” “太医呢……太医!” 黑影自屋顶落下,一窗之隔的屋内,正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很快,就见婢女带回近段时日暂住在王府内的太医,里头好一阵手忙脚乱,灯才熄下。 恭王一时半会儿并不能赶回,婢女端出空了的安神汤碗,交接守夜。 黑影落入窗内,无声挪至窗边,延展至床前。 屋内布局未变,怕黑的曾夕岚在夜间,仍会点亮精巧的花灯,相伴入眠。 此刻,二人间,不过一指宽的帷帐间隙,却好似咫尺天涯。 自两年前那一次失控,曾夕岚仿若就此融入了宋丹棘的呼吸间,直叫他忘不掉,丢不了。 他开始找寻一切机会,哪怕只是远远地见上一眼,听一听那并不真切的嬉闹—— 只要是与她有关的喜怒哀乐,就好。 宋丹棘只觉自己要发疯。 他疯了一般想要弄清楚,自己现下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究竟是为何。 年少时的一念之差,演变至现如今这般牵肠挂肚,宋丹棘也曾扪心自问,若是早知如此,就绝不会有当初。 但已经走过的岁月再无可能回首,曾经留下的一颗种子,也在这年岁的洗礼下,埋落心间,倔强地生根发芽。 现在的曾夕岚对宋丹棘而言,再不是那个笼统又模糊的“仇人之女”; 她清晰、具体、蓬勃,也令宋丹棘——迷茫。 无数次的夜间,他也曾如现下这般,哪怕只是在偏院一角,只是穿过那狭窄而孤远的月色,只这么——看她一眼。 然后呢?宋丹棘自问。 他以为,自己是在寻一个时机; 一个能够让他再次下手,毫不犹豫的时机。 可现如今,只要听闻这处院子里有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宋丹棘便能舍了当下,不管不顾前来—— 也只是为了这一眼。 不应该是这样的。 计划在有序推进,这么多年的心血绝不会付诸东流,但—— 为什么宋丹棘会担忧? 如果恭王府坍塌,唯一的亲人离去,那么曾夕岚—— “哥哥!” 又是两年前那般滚烫。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和袅袅说话?” 背过身去的宋丹棘全然不知,在他深陷迷雾之时,身后床榻上的姑娘已经睁开了眼。 察觉他的闪躲,曾夕岚急忙用上双手,抓握住宋丹棘垂落身侧的小臂。 “袅袅知道,平安锁是哥哥送来的,哥哥还总来看袅袅——” 宋丹棘调整了下杂乱的呼吸,转过身去,另一只手将帷帐挂起。 严格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两年未见。 虽平日里常能隔三差五地远远见上一眼,却总比不得此刻的四目相对,来得更加明了。 多年前的那夜,那回初见,那颗小小的莹润珍珠,已经绽放得令人挪不开眼。 曾夕岚眼眶微红,皙白的肤色被屋内各式花灯柔和了轮廓; 晃眼间,直叫人怀疑,重些的叹息都能将这美梦敲碎。 “哥哥为什么总偷偷地来,又偷偷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