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着视线,坐于床沿,紧紧握拳,不说话,也不愿离开。 光影交叠,记忆中那双握拳的手,正同此刻的视线,缓慢重合。 不同于那双手的疤痕可怖,素净洁白的手背带着药性未退的无力,缓缓向不远处挪去,直到覆上。 掌心横亘着木条粗细的疤痕清晰显露,那惊心动魄的回忆却在这些年里被冠上了独特的印记; 失而复得的不真切淹没了呼吸,除了无助地小声啜泣,其余的,皆被麻木所浸透。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虞懿行在药性下,伸出两指,用着微乎其微的气力,轻扯了扯贺颂时的寝衣袖口。 一声散尽无奈的叹息下,是绷紧了的唇线松开,转而伸出双臂,将虞懿行给圈抱进了怀中。 后背那一下又一下的宽抚放大了那些经年累月间,稀碎而沉重的细枝末节。 虞懿行越哭越难过,泪水浸湿一片,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苦楚,在此刻统统倾倒。 贺颂时也不打扰,用着完好的那一只手,随着一下下的轻抚,将心底的情意诉诸于口。 天光大亮,既定的轨道早已在悄无声息的那一瞬,更迭了方向。 似是哭累了,也哭够了。 虞懿行抽抽噎噎着拉开些许二人间的距离,抬起仍酸软无力的一手,轻抚上贺颂时那半边自下颚处,一直衍生到胸口的疤痕。 坎坷不平的大面积覆盖,比年少时留存于掌心的那道,更为骇人。 刚收起的情绪又被丢放,开了闸的眼泪流不尽地向外涌出;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将二人错过的这年里所受的坎坷,统统抹平。 “怎、怎么……” 哽咽得甚至无法完整表述,指尖下那粗糙不平的触感,正摩挲着心尖最柔软的部分。 贺颂时一手轻轻收起,怜爱地将人圈进怀中。 “不碍事的,迟迟。” 那声在梦中回荡的迟迟,终究踏破了幻影,冲破了阻碍,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顺的触感引得他不自觉地轻蹭了蹭。 “能活下来,再见到你,就已经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外头光色渗入,虞懿行越过朦胧的纱帐,看清了屋内的布置。 喜字高挂,大红色的龙凤呈祥烛台上,全是这一夜间,融化的血泪。 二人被天色给冲淡了的身影,正投落在那床大红色的锦被上。 交颈的鸳鸯被遮天盖地的红所淹没,将那些曾经发生的、梦中预知的,通通搅混在了一块儿,难解难分。 她咬着下唇,溢出腥红,看得他心疼不已,急忙用指腹抵去。 牙齿顺势松开,血珠被抹平,留下浓墨重彩一痕。 “为什么?” 她问他。 为什么分别多年后的再次重逢,偏偏是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不愿意堂堂正正地与她相认;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未来,却一次次松开了那些近在咫尺的触手可及。 最后,却是天人永隔。 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翻找起那些于梦中捡到的零散碎片。 百晓阁因着刘昌荣,暗中为同她青梅竹马、原有婚约的太子出力,虞懿行为此并不惊讶; 但现如今的“曾释青”,其实是皇后在多年前,就部署进计划内的一颗暗棋。 年岁之长,计谋之远,着实令虞懿行后怕。 而真正的恭王世子,世人口中的谦谦君子,早已在那一年的灾疫中,不治而亡; 那个被不知名第三方黑衣人给掳走的双生弟弟,就这么适时出现,完美接上。 他从不曾有过属于名字。 作为敌国暗卫,被当做杀手培养的他,自打被掳走,就一直被源源不断灌输着仇与恨。 那些不见天日的昏暗地牢内,是一刀刀一剑剑下,所斩出的生路。 那些以他“救命恩人”以及“师傅”自居的杀手们,开口即是: “一母同胎又如何,被丢弃的是你,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的,也是你。” 直到,皇后在塞北的眼线于不经意间偷听到了栗留的汇报,抢在恭王府的前头,追查到了他的下落。 那带有疫毒、并掺进了塞外剧毒的茶具,被放置在了曾释青驿站的屋内。 一切计划都在顺利进行,除了那个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大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