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章 = 幸矣只觉自己被困在了逼仄的梦境中,难以脱身。 梦里的她看得并不真切。 眼前的画面像是被覆上了一层摇曳不定的水波纹,将一切都变得若有若无。 她就这么看着一个个场景切换,一次次悲喜蔓延; 最终,将自身也一并吞噬。 捂着胸口,幸矣低下头去,只觉掌心下方像是被生生挖除了一块那般的空旷。 环境在瞬间被黑暗所覆盖。 只一刹那,幸矣掌心感受着胸膛下的跳动,茫然四顾。 她像是个被亲人给丢弃在思南小巷的无助孩童。 没由来的,于当下这一瞬,幸矣只觉又回到了电梯出事前那无力到极致,亦是恐慌到极致的瞬间。 抬首,被不见五指的漆黑所淹没了的环境中,却突然出现了如天边碎星那般的银白光亮。 幸矣抬步,下意识追寻那处而去。 这是先前在梦中,在空旷的遗愿博物馆大厅内,所见过的男子背影; 而那点点星光,正是从这男子的袖口下散出。 幸矣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心下慌乱,抬起手,朝着面前这看似近在咫尺之人伸去。 身后却突然生出一股力,紧握她手腕,将她拉回。 迷茫间,她听到了有人似是隔着遥远的山脉,在唤她的姓名。 “幸矣”两个字被封闭在空荡的环境内,层层撞出回响。 睁开眼的画面仿佛被按下了几倍速的慢动作播放。 虚无的焦点逐渐归拢,场景逐步变得清晰。 只听一记闷哼声,世界重归正速,翻转而颠倒的进度也一并止住。 幸矣双目空空,很明显,仍失着神; 身下却是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幸大小姐,能起来了吗?” 闻声,幸矣机械地转过似是落了枕的脖子,鼻尖几近贴上对方的下唇,抬眼,就这么对上了正龇牙咧嘴的尤羡慈。 柔软的气息扑落,尤羡慈一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只快速换了个表情,勾唇一笑, “我知我英俊潇洒,但——幸大小姐,你能否换个姿势?” 昨夜醉酒的二人就在屋顶睡了这么一整夜。 而先前视线中的翻转颠倒,全是滚落下屋檐时所产生。 至于为何从那般高的屋顶滚落,幸矣还能安然无恙—— 此刻,尤羡慈躺倒在地,松开了原先正圈护着怀中幸矣的双臂。 幸矣仍神游天外,全然未觉这般约等于零的距离,只双眸泛空,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不出来啊,深藏不露的——尤少东家。” 幸矣一张嘴,只觉像是被黏腻的酒水给浸泡了一夜。 “多谢方才的救命之恩。” 说话间,脑内顺势被隔夜的酒气给搅动得一片混乱。 随着幸矣撑地起身,刺痛感正无孔不入地钻入太阳穴。 摇了摇头,幸矣企图赶走那些不适,人却仍压坐在尤羡慈的腰腹处; 余光偶然划过,正好瞥见他手腕上带着的那只银镯,话也赶在张口的尤羡慈前头说出, “尤少东家,初次见面时,好像未曾见你佩戴?” 幸矣双手拉过尤羡慈那手腕,放于面前近距离地、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大梦一场下,又宿醉了一整夜,人还在屋顶吹了一整晚的冷风; 幸矣只觉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绵绵软软的雾纱内,看不清,也忆不起。 当时在博物馆内看到的银镯子太过老旧,而这样基础款式的银镯,无论是一千四百年后的那时,还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如今,特别是对于一个首饰铺的少东家来说,怕是一抓能抓一大把。 想到这儿,幸矣实在是有些泄气。 尤羡慈顺势躺平在地,也不着急起身,只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了幸矣半晌。 看着面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精神萎靡,颓丧着一张脸的幸矣,道: “这镯子——自我出生,便跟着我了。” 至于那时的幸矣为何没能看见尤羡慈佩戴——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尝试推门,却没推开的响动,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僵在原地。 “老爷,小姐特意吩咐过……这会儿子或许还在睡……” 院内听得并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