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红色的法阵像是囚牢,一寸寸压得黑雾逃窜不得。 青色箭矢更是化作箭雨,毫不留情地全数落在黑雾身上。 凄厉怨毒地声音响彻天际,刺耳得所有人都捂住耳朵。那团黑雾终于萎靡下去,像是沸腾的水,飞快蒸发不见。 密密麻麻的箭矢仍旧不断浮现,几乎把黑雾所在的地方射成了筛子。 鸟妖渐渐显出人形,奄奄一息地被钉在墙上,盯着钟离,眼中惊骇,如同看见天敌一般。 “钟离?” “钟离!” 江槿晃了晃还在不停释放灵力的钟离,却怎么也叫不应,跟那日他在山中感应到妖一般。 眼前的少年眼眸淡漠,脸色惨白,身形微微摇晃,发尾的白羽随风荡漾,似乎只有射杀鸟妖这一个目标。 江槿咬咬牙,干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钟离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脸上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神智渐渐清醒。 他伸手扒下挡在眼前的手,入目的是江槿紧张的神色。他眼神下移,她手上的伤口还在冒着血。不知怎地,他觉得这抹红色有些碍眼。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毫无反抗之力的鸟妖,眼神有些茫然。 江槿顿了顿,松开手,观察着他的情况。 钟离慢慢走到鸟妖面前,脑子仍旧一片混乱。 鸟妖瑟瑟抖着看他,低声呢喃:“怎么会...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垂眸看着被万箭穿心的鸟妖,隐隐觉得,他们早在他被封进狱塔时,就见过面。 他眼神冰冷,冷声质问:“你在何处见过我?” 鸟妖吐出一口血,嘴角溢出更多血沫,惊愕地看向钟离:“你…你不记得了?” 看着钟离懊恼的神色,她忽而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时血流得更厉害,身上被箭扎出的口子汨汨不断地流出鲜血,染红了地面。 “在狱塔时我还不信他们…钟离…你当真忘了…”她被血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脸颊发丝都溅上了血,“…可惜了…你也只能落得这下场…” 她声音愈来愈微弱,眼神嘲讽:“…你就这样…慢慢在世间飘荡…最后魂飞魄散吧…哈哈…” 没了真身,饶他在神通广大,还不是只能当个孤魂消散,在无知中消散。一想到这里,哪怕她快死了,心中也舒畅得很。 钟离脸色阴晴不定,混沌思绪之中,周身的灵力又开始隐隐紊乱。 “啪”的一声,她的笑声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她居然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江槿叉腰盯着她:“哈什么哈,你当自己多厉害?” “…你如今也沦落到和修下堕之道的人混在一起…我…”鸟妖话没说完,又被江槿打了一掌。 江槿不满道:“别一口一个下堕,你也是我手下败将。” 钟离怔了怔,一直求索的执念仿佛也被这两巴掌打得清醒。 江槿朝鸟妖挑衅地看了一眼,把钟离拉到身后。 她挡在他面前,像极了护崽的母鸡,两手叉腰像是气势汹汹随时要展翅。 “它是故意扰乱你心绪,你人也不笨,总会想起来的。再说,我不是也会帮你吗。” 这种临死前还口出恶言故意给人心里添堵的戏码江槿也见得不少,一问就故弄玄虚,存心的让人心里拧巴。 钟离默了默,低低嗯了一声。 鸟妖接连被扇了两巴掌,一时忘了该说什么,瞪着江槿:“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找回生魂,可惜…” 鸟妖又咳了两声,露出一个冷笑:“今日没有杀成负心郎,我早已把最后一丝妖力给了她…你就好好对付一只…” 她话还没说完,身体忽然爆开,一缕黑色的雾气从中慢慢升起。 江槿抬头,看着天空逐渐变成灰蓝色。 她面色微变,大概知道了鸟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吸收了妖力的蒲秋怡,已经从生魂变成了厉鬼。 天色由黑转明,厉鬼化出的魇障,包围了整座卫府。 江槿对付厉鬼的经验虽然不少,但刚才被结界反噬,又被鸟妖打伤,此刻强行应对,只会落于下风。 鸟妖本与生魂融合,但迟迟未能炼化,眼下鸟妖已死,她放弃炼化生魂,转而将最后一点妖力输送到生魂身上。 两者分离,生魂骤然接收妖力化为厉鬼,也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