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小予白天就放在邻居家,我放了学就去接上小予一起去我爸工作的饭店后厨找他,那几年差不多把饭店的菜式都吃了个遍,看也看熟了。” “那很幸福吧,我小时候去大饭店吃次饭能高兴好多天。”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来。 “嗯,但是他后来跟人跑了,不要我们了。”他说。 她停在原地。 其实她在他们家的时候,看到家里没有什么中年男性的生活痕迹时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想过可能是离婚甚至去世,所以她一直没敢开口提起。 只是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见人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她傻站在原地。 “向思轶,你走快点,赶不上门禁了。” 她的手尴尬地举起又放下,小跑两步赶上了他,却不敢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 魏清不是一个习惯让别人来分担他的苦痛的人。 他已经习惯了去做承受一切的那个人。 父亲的出走,让他对那时崩溃却隐忍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弟弟和糟糕成一团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看着向思轶,他头一次产生了想要跟她说些废话的念头。 说那家栗子糕真的很好吃,说他也觉得自己手艺不错,说他挺开心能送她回学校,说他们家的故事,说他那些那些难堪的琐碎的心绪。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 总之,说些什么吧。 他告诉自己。 “那种家庭伦理剧,不是经常都有这种情节吗,女方是知识分子,冲破重重阻碍跟一个出身普通的男人在一起,结果这个男人却越来越自卑,也越来越爱给自己找借口,机缘巧合遇到一些什么年轻女人或者有钱大姐,一顿忽悠,就抛妻弃子地跟人跑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仍然是轻松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现实也确实是差不多。” 他说得轻松,而她只觉得心里堵得要命。 魏清表面看起来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而这样的人心里竟然有这样一块巨大的缺口。 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他就这样走了?后来你们就没见过他了吗?” “见过,”他竟然还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我们了,跑回来说要和我妈离婚,因为跟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也生小孩儿了,他们没结婚的话小孩儿上不了户口。”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过分的人,抛妻弃子多年后再度露面,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想起程阿姨美丽温婉的脸,也想到了那时候应该还是小学生的魏予,以及......十几岁的魏清。 他那时候,是如何面对那样的父亲的呢? “他走了之后,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和小予,她总是在我们面前很坚强,可是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在阳台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为什么会那么累呢......” “小予那时候成绩不好,她应付工作和照看小予的学习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我只能自己拼命学习,就算我真的觉得很难也不敢学习不好,因为我妈她真的没有精力再顾我了,我也不想让她再多一件难过的事。” “向思轶,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学表演,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我能出现在电视里,出现在街上的海报里,让他们时时刻刻看到我的话,就不会理所当然地忘记我了。” 魏清总觉得好像在某一瞬间,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他要很努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才能被他们记起。 “我就是一个一直悄悄埋怨着,嫉妒着的人。” 他才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他早已在心里质问了千万遍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要抛弃他们,为什么他要有别的孩子,为什么妈妈总是更关注弟弟,为什么魏予要存在,他甚至憎恨着那一个刚出生的陌生小孩。 他内心恶毒得像一个反派,因为一些再小不过的事在心里斤斤计表面上较却默不作声装成一个毫无怨言的儿子,一个善解人意的哥哥。 “那个时候,没有爸爸能跟我一起看球赛,参加亲子运动会,妈妈也来参加不了我的家长会,有时间她总是在辅导小予的功课。放假的时间是陪小予的,生日的第一块蛋糕是小予的,但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是我,一个人吃完饭洗碗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我总是得一个人呢?” “我恨他,都是因为他走了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我不甘心。” “我讨厌被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