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霞城的方向而去。
女子藕荷衣裙,男子白衣胜雪,他们周身都萦绕着相似的蓝色光芒。
与此同时,夜空响起悦耳的鹿蜀兽的鸣叫,临溪盘旋一周化作人形出现在岑望身旁:“少君,您不是说不来,怎的来了?”
岑望没有做声。
临溪察觉到古怪,顺着自家少君的视线看去,眯眼打量了好一会儿:“那不是秦大小姐和闻人公子吗?这么晚了他们去夜游吗?”
“许是吧。”少年淡声道。
临溪的声音有些激动,“少君,不若我们也下山吧,好容易神玄宫未曾宵禁,听闻这几日山下可热闹……”
“不去。”
临溪失望地“啊”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向那二人消失的方向,很快又打起精神:“少君,我看秦大小姐和闻人公子这段时日走得挺近,莫不是他们真有好事啊?”
岑望身形一滞,许久冷笑一声:“胡说什么。”
“怎能是胡说呢,外面都在传,”临溪说得头头是道,旋即想到什么,一合掌,“若传闻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还要多谢少君?若非您,那二人不定……”
未等他说完,少年面无表情地御风飞起,径自朝云岫殿的方向而去。
不远处的连曲峰上,另寻到他处饮酒的修者聚于山巅之上,酒至半巡,酣然吟唱起一首雁丘词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岑望落在云岫殿外,身形乍然停下。
什么天也妒,什么俱黄土,不过是酸腐书生信手写下的酸溜溜的诗词。
为一个筵宴上看都不曾看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的秦黛黛,他作甚惹出诸多情绪?
“少君,您怎么停了?”临溪一路狂奔方才勉强追上,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岑望久不作声,良久徐徐转头:“你家少君我,长得吓人?”
临溪震惊地睁大双眼,飞快摇头:“少君,您可是美人榜上第一位,天下无人能比得上您……”
岑望轻哼一声,转身朝殿内走,却在拂开殿门的瞬间,望着满眼空荡荡的白,脚步一顿,竟再走不下去。
“少君?”
临溪话音方落,便见眼前金光闪过,再无人影。
*
秦黛黛想过这几日山下会热闹,未曾想会如此热闹。
街市上百姓擦肩接踵,远处灯火如游龙一般明明灭灭,摊贩叫卖声与敲锣打鼓声时时入耳,散修卖艺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呼,伴随着少男少女与孩童的笑声,繁华如梦境。
秦黛黛虽服了解酒的丹药,识海却仍因饮了酒而氤氲着热气,此刻被凉风吹过方才好受些许。
闻人敛手中拿着油纸包走到她眼前,笑吟吟地递给她:“以往只见你吃梨花酥,这家的栗蓉糕不错,不妨尝尝?”
秦黛黛看了他一眼,拿起一枚糕点,炒栗绵软的沙感夹杂着淡淡的香甜在唇齿间萦绕,稍稍一抿便咽入腹中。
秦黛黛眼睛微亮:“很好吃。”
闻人敛笑开,拿着打开的糕点走在她身侧:“所以,适当尝试一下旁的,说不定有惊喜呢。”
秦黛黛唇齿微顿,继而徐徐笑开:“……嗯。”她轻应。
一路朝前走,时不时有摊贩吆喝招呼二人。
直至来到一处四方立柱的亭子前,四周皆是一串串的灯笼,映的里面亮如白昼。
而亭子中则挂满了只以墨线勾勒的字画,有男女游湖图,梁祝化蝶图,嫦娥奔月图……
长几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丹青,还有散发着幽幽银光的灵砂,不少少男少女正立
在亭中,手执毛笔小心地涂涂抹抹。
“这是近日时兴的笔绘丹青,”闻人敛缓声解释,“专为一些不擅丹青的人而备的,只需往勾勒的图样中添色便好。”
秦黛黛好奇地看向其中一对男女,男子女子各绘一处,男子用色深沉,女子用色明亮,二人的喜好在一幅画作上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契合,分外有趣。
“两位可要绘上一幅?”摊贩看见生意上门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只需一颗下品灵石。”
闻人敛看向秦黛黛,抬手拿出一枚灵石,缓步走了进去。
秦黛黛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摊贩已将一副梁祝化蝶图摆在了二人面前,眼前多了一只毛笔。
秦黛黛循着拿着毛笔的手看去,闻人敛正笑望着她。
她顿了顿,将毛笔接了过来,将丹青一点点倒入砚台内,轻蘸丹青,认真为字画添起色来。
许是亭中风声渐小,许是心绪突然宁静,秦黛黛只觉自己本有些清醒的意识逐渐游移,脸颊也泛起热意。
她不觉抬手捂了捂面颊,待平静些,继续添色。
身侧却传来一声低笑。
秦黛黛不解地转过头去,正迎上闻人敛含笑的眸子,一贯病弱苍白的面颊也透出几分红:“怎么?”她不解。
闻人敛摇摇头,沉吟几息,伸手,手指轻轻落在她的面颊上。
秦黛黛的身躯一僵,下意识地抬眸。
闻人敛的手在她的左颊细致地揉了揉:“这里,蹭上丹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