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万年前,三界还未曾如此分明,修人妖三界皆存有灵浊二气,人界凡有灵根之人皆可修炼,其后数千年前天降浩劫,先天神女不忍苍生受苦,现身荡乱世,人界灵浊之气消散,适才分修界与人界……”
讲经堂上,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徐徐讲着古老的陈年旧事。
秦黛黛安静地听着,她在书中曾翻到过这些,上说神女是世间最后一个先天之神,可于她而言太过遥远,更像是传说。
而今三界唯一接近飞升之人,便是神玄宫的靖华道君,不知多少修士都在翘首以盼着天门大开的那日,好一睹那天上白玉京的盛世奇景。
“青青……”一旁有人轻声唤她。
秦黛黛转头,姜宁小心地凑到她跟前:“怎么这几日不见你阿弟了?”
秦黛黛闻言一怔。
姜宁对她眨了眨眼:“并非我要问,而是有师姐问了我。”
秦黛黛想到岑望那张招人的脸,心中了然,顿了下方道:“他近日有些忙。”
姜宁点点头:“也是,剑修是要更辛苦些。”
秦黛黛扯了扯唇,见姜宁撤回身子,她摩挲了下芥子袋。
自那日主动联络岑望已有三日,他始终未曾回应,他们也已有五日未曾见面了。
这还是自他变小后,一人初次分开这样长的时间。
秦黛黛垂下眼帘,想到少年那日看着她时眼中的幽暗与沉寂,以及转身大步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
他大抵还在生气吧。
钟鸣声在山中响起,课堂结束,外面夕阳仍高悬于西边。
秦黛黛去找了玄霜师兄,向他提及了自己欲要下山一事,玄霜这几日见她修炼刻苦,对她态度很是不错,极为爽快地应了下来。
秦黛黛满怀心事地御剑折返回自己的庭院,还未等走进院中,突然便听见不远处几名修士的惊叹声:“左长老竟要收徒了!”
秦黛黛脚步一顿,定在原地。
“左长老?咱们神玄宫的左长老?”另一名修士不敢置信地问。
“自然!”
“左长老怎会突然收徒?”
“这是左长老自玉麟少君后,初次收徒吧?”
“何人这般幸运?”
“极大可能是剑修榜首那位少年,”那位修士的声音小了些许,“小小年纪境界便已颇为深厚,除了玉麟少君,无人能及。”
“听闻生得也如玉麟少君一般俊俏……”
“去你的!”
“……”
秦黛黛看着那两名修士渐行渐远,良久方才怔怔回到屋中。
修士修炼至洞虚境,便已有开门立宗之力,而神玄宫的左长老如今已是大乘境中期,未曾另立宗门,更未曾结识道侣,除了岑望外,亦再未收过其余弟子。
传闻左长老不止修为高深,更擅卜卦知算天命,如今,他突然要收徒,还是收岑
望,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秦黛黛坐在案台前,竭力想要凝神静思,识海中却始终一片纷杂。
她又想起那个梦境,少年入寒潭,筋骨冻结成冰,而后又因躯体灼烫将满潭寒水烧得翻滚,肌肤一寸寸被灼地露出森森白骨,又一点点地长出新肉……
如是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她因灵根受损,自认还算擅忍疼痛,可即便这般,在通感咒发作时,仍是几息间便近乎痛晕过去。
阿望那时……要经受多少折磨?
秦黛黛眉头紧锁,良久拿出通讯符,下刻却又想到什么,将通讯符塞了回去,召唤出飞白剑,飞身向千乘峰的方向而去……
*
千乘峰上,众剑修早已因左长老破天荒收徒一事震惊过,却又在听闻欲收那名叫秦望的少年时,冷静了许多。
这几日下来,千乘峰上还有谁不知这位少年的名号?
旁人需练习百余遍的剑招,他只消看上一眼便能使出;旁人需温习千万遍的剑诀,他不过几息便已领悟……
这等天资,怕是能与玉麟少君相提并论,被左长老收为徒弟也实属正常了。
万剑堂内,日夜修炼数日的剑修今日难得可以提早休息两个时辰。
几名十六七岁的男修正围在角落中,手中捧着几本话本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几声不自然的清咳。
唯有后方阑窗旁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清风吹起少年的马尾,薄柿色的衣襟衬着俊俏的面颊,彻骨的鲜活。
少年手中正无意识地摩挲一纸通讯符,干净的眸子幽沉无光。
“秦师弟想什么呢?被左长老收为徒弟还不开心?”李赣蓦地出现,一手拿着一本画册,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往日从不由人随意碰触的少年,今日却走了神,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拍,手中的灵力无端泄出一分,注入通讯符中。
“阿望,我今日得了一样宝物。”
女子柔婉的声音自通讯符中传来。
岑望长睫微顿。
李赣惊喜:“是秦师姐的声音?”说完奇怪地看向岑望,“秦师弟,你怎的不回应师姐?”
“若是秦师姐知道你竟被左长老收为徒弟,定会为你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