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阿加莎是在黑天鹅顶楼房间外的露台看到鲁卡斯尔太太,她正陪着小爱德华坐在露天的藤椅上吹风。
初夏的温切斯特并不算太热,小爱德华面无表情地坐在藤椅上,鲁卡斯尔太太正低头小声跟他说些什么,小男孩皱着眉头,表现得无动于衷。
亨特小姐站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喊了一声:“鲁卡斯尔太太,杜兰小姐到了。”
鲁卡斯尔太太闻声抬头,阿加莎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刹那,内心有些震惊。
不到短短一周的时间,这位年轻瘦弱的太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年。
纵然内心非常惊讶,但阿加莎表现得并没什么异常,她向鲁卡斯尔太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鲁卡斯尔太太,你好。昨天给你的电报应该已经将事情解释得很清楚,霍格博士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走不开,因此让我来一趟。”
“杜兰小姐,非常感谢你能来。”
鲁卡斯尔太太并未因为来的是阿加莎而心生不满,相反,她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她问阿加莎:“亨特小姐都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你了吗?”
阿加莎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的眼睛随母亲,长得大而漂亮,灰色的瞳孔里映着阿加莎的身影。
阿加莎在他前方蹲下,脸上笑容不减,“爱德华,我们又见面了。”
小爱德华表现得十分漠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此刻坐得很端正,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像是亨特小姐说的那个一秒钟不注意,就能打死三只蟑螂的小淘气鬼。
阿加莎看向鲁卡斯尔太太,笑着问:“能让我单独和爱德华待一会儿吗?”
鲁卡斯尔太太点头,她带着亨利小姐离开露台。
鲁卡斯尔太太表面上看着并没什么主见,从亨特小姐的话里更感觉这位年轻的太太平时事事以丈夫的意见为重,可是她对霍格博士和阿加莎十分信任,言听计从。
阿加莎喜欢这样的病人家属,会省去很多说服家属配合医生治疗手法的时间。
阿加莎在小男孩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开始只是安静地坐着。
儿童的心理是一门深奥的学科,即使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对儿童心理的研究很多时候都要依靠各种科技手段,更何况现在这门学科才刚兴起。
阿加莎在对待儿童方面,其实也并没什么经验,一切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他有时甚至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如果大人有意引导,他说不定还能说出自己就是世界造物主的话来,并且认为那就是现实。
阿加莎琢磨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小朋友放下防备,温切斯特初夏的风吹来,比伦敦的风来得清新,阿加莎忍不住微眯着眼。
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阿加莎沉默了差不多大概半小时,旁边的小家伙终于忍耐不住,歪头打量着
她。
阿加莎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好奇,依旧靠着椅背吹着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在做什么?”小男孩略显稚气的声音响起,他好像刻意学大人说话的腔调,语气有些平板。
阿加莎没睁眼,只是笑着回答:“我在冥想。”
“什么是冥想?”
阿加莎张开眼睛,转头看向小男孩,她的眼里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就是安静地想一些事情,这样能让我感觉到快乐。”
感觉到快乐?
小爱德华的神色不解。
阿加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他缠着白纱布的手上,她不问小朋友的手伤,只是用轻柔悦耳的声音问道:“你想试试吗?”
小爱德华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
阿加莎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她站起来,蹲在小朋友的对面,然后她将挂在脖子上了一条项链拿下来,黄色的铰链,末端是一个心形的吊坠。
吊坠在阳光下晃动,折射出光芒。
阿加莎跟爱德华说:“你看着吊坠,什么都别想,然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不管你等会儿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告诉我,好吗?”
她的声音很悦耳,语调徐缓,令人听了不由自主地放松。
爱德华点了点头。
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好孩子,你真棒。”
爱德华灰色的眼睛望着阿加莎,过了好一会儿,向她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阿加莎被他露出来的笑容弄得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小男孩上次在诊所的时候表现得非常有戒心,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对她表现得友善?
小家伙的手到底是怎样弄伤的,都是鲁卡斯尔先生的片面之词,而亨特小姐的心思并不在爱德华身上,虽然小家伙是她的学生,可是她到铜榉庄园显然不是因为小家伙需要一个家庭教师。亨特小姐一门心思都在铜榉庄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鲁卡斯尔先生会要求她把头发剪短,还要穿上一条蓝色裙子听她讲笑话的事情上,她不会深究爱德华为什么会受伤。
至于鲁卡斯尔太太,阿加莎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这个年轻的太太有着许多不能述说的苦衷,她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