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所载之人除却王公贵族,皆是朝中一二品大员。看罢转身,淡笑着平视桌前众人。 卫隆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个的邓玄籍,是在说来日他定然功成名就,执宰为相;而他们却说不定只能终身凭借父辈的庇荫,安居在这条画舫之上。 “好好好!少年人就要有此志向!来,卫郎、邓郎,我们当浮一大白,来日朝中砥柱,必然有我等姓名!” 组了此局的李七郎立马出来打圆场,他出身士族高门,若如意外,父亲会是下一任中书令,诸人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湖上清风袭来,水波荡漾,船楼二层珠帘微摇,传出一阵清脆的打击声,邓玄籍忽地感到一股视线正盯着自己,虽无恶意,但他本能地不喜别人暗中窥探。 抬头望向楼梯之上,帘幕之后是个身着葱倩衣裙,白色幂篱掩面的女子,看其衣饰打扮,显然是官家女郎,并非船上歌伎。 见他发觉,登时一惊,略显慌张地退回房间,只剩珠帘摇曳。 邓玄籍稍一作想,就明白了其中关联。颇为无奈地看了身旁许三郎一眼,不愿在这画舫中再待下去。 许三郎见他无意,也是一叹,看来自家妹妹的心愿,终究是要落空。 二人略坐片刻,起身告辞,移船上岸,沿着曲江随意游逛,只见两岸灯火璀璨如星,再往远处看去,却宛如无边黑夜。 长安城中也并非都是富贵人家,能点灯如昼的,自不用说;只能借着月色来得到一点光亮的,贩夫走卒,不外如是。 邓玄籍轻叹口气,向身旁许三郎道:“京城百姓,能点灯者尚不足十之一二,我刚到祁阳时,有时连官衙里都难以找到一支蜡烛。” 许三郎笑道:“那你留在京中,谁能短了你的烛光?” 邓玄籍摇头,衣袖迎风飘摇:“朝中党争日盛,我若留下,必然困于择队;到了州县,也许拼尽力气,还能做点实事。” 说罢,忽然想到:“你怎地又将你妹妹带来?难道你不知……” 话到此处,没有再说下去。 许三郎明白他的意思,随手折下一支柳枝,遗憾道:“我和我哥都在船上,她又不会有事。原本我对她说,你需娶卢氏女增添助力,她才放弃。前几日有人试探邓相,言道想做亲家,邓相未提及卢家之事,却说你的婚事虽未定,却不急。” 他一脸玩味地看向邓玄籍:“邓相膝下无子无女,只有你一个孙儿,怎会不急?外边都传,这是要为你好好挑一位新妇,说不准还要看你的意思。我妹妹一听,这不又起了心思?” “我拗不过她,才带她过来,有我兄长守着,不会有事的。” 说道此处,见邓玄籍始终面色淡淡,正色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潭州小娘子,想要娶她为妻吧?” 忽地,他想到了邓玄籍的调任之地,登时一惊,失声道:“我糊涂了,难不成你是专程运作去的潭州?这么说邓相也知道了?他竟然同意?” 邓玄籍并不直接回答,悠悠解释道:“此去潭州,可没有什么运作,陛下亲定,谁能运作?” 许三郎白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这叫做姻缘天定?” 久久凝望着河岸边的灯火,邓玄籍又想起了当日林中,那女郎果断的一箭,和她那句萍水相逢。忽然就很想看看,沈峤再次见到他会是何种神情,不由展颜一笑。 “我不过是想专注仕途,你不要多想,免得平白生出祸端。更何况,我就算有意,那女郎却未必,难道我还能强娶不成?” 许三郎听他说出“强娶”二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下河去,目瞪口呆地看着邓玄籍:“你这样一说,我更想跟着你去潭州看看,那位沈娘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邓玄籍接过他手中柳枝,轻点水面:“你若是有病去找她看,想必她也很乐意见到你。” “你才有病!” 听邓玄籍打趣,许三郎笑骂道。 却见邓玄籍不再玩笑,而是多看了几眼湖上靠近岸边的一条游船,他打量片刻,见是十多位新科士子。 “有熟人吗?不去打个招呼?” 邓玄籍回过神来,摇头道:“是楚地的士子,应是前来参加吏部试,有眼熟的,却也不便打扰。” 随即转身离去。 船头上迎风而立的正是郑学鸿,他今日略饮小酒,有些微醺,定定地看着邓玄籍远去的背影。 如他没有记错,那日郑府之外,表妹与这人言谈之间颇为亲密。 他怎也在此处? 新结交的一位京城读书人举杯向前,看向郑学鸿目光所及,眉头微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