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少女们看起来年纪都差不多大,身段玲珑,穿着清凉,游刃有余地在那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上行走,纤细的脚踝上用红线系着铃铛,一走动便叮叮铃铃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在她们身上。 其中一个少女走向云字一号间,微微弯腰,为雅间内的四位客人一一斟上了酒。 她长得很美,在烛光和琉璃灯的映衬下,年轻的肌肤呈现着一种几乎晶莹剔透的光泽。 当然不止是她,其他几名少女也同样如此。 若要云间辞的姑娘单独为客人弹琴唱曲,那金银简直不能当做金银来花。但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是分文不收的,就是姑娘自己来挑客人。 一般被挑中不是因为貌就是因为才,云字一号间的客人很明显是属于比较肤浅的前者。 四位客人不管男女都长得各有各的好看,少女妩媚的目光一一看过去,每个都很喜欢。 她对着四人欠了欠身,在桌上留下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客人们一会儿可以用木牌召她过来。 本来姑娘们并不会将木牌留在桌上,而是会交到其中一位中意的客人手中。但嬷嬷教导过,像这样有男有女的情况,拿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要挑一人相赠,免得引起客人的不快。 所以她虽有最喜欢的一个,却不便表明,只在离开时,用目光轻轻扫过黎末爻,如同羽毛撩过。 鹿之年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 萧泽将所有细节尽收眼底,说不清是酸是咸地问道:“黎公子真是在哪都受欢迎,可要唤美人过来相陪?” “她的木牌又不是单单只给一人,殿下为何问我?”黎末爻笑得一派清雅,“等清歌的歌声响起,我怕是要离开雅间,不如殿下到时让那姑娘过来解解闷?” 萧泽被他倒打一耙,气得想笑,点了点他,意思是,你丫就装。又看了看鹿之年,大人有大量地随他继续假正经。 陈云渺则盯着那少女在丝线上婀娜行走的背影,眉宇微蹙,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师姐,怎么了?”鹿之年身负路人甲之责,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总觉得这些姑娘有点奇怪,但又说不清怪在哪。” “哦?”萧泽往场中瞥了一眼,“经你这么一说……云间辞真是好本事,从哪找来那么多岁数差不多又如此绝色的姑娘?这怕是在全大梁举行选美都难以做到,依照本王的肉眼凡胎,倒看不出她们哪里怪,只觉得明明长得不同,又美得十分相似。” 陈云渺:“如何相似?” “唔,就像……”萧泽本想拿眼前的两位姑娘作比较,又觉得不太合适,一时卡词。 黎末爻接了上去:“本该慢慢绽放的娇花,却全然盛开,容易凋谢。” 萧泽一拍桌子,“没错!就是这个感觉!”说完他又叹了一声,惆怅道,“想必天妒红颜,越是美丽的事物,就越是短暂吧。” 鹿之年撑着下巴看场中的歌姬,嘀咕了一句,“若是让她们选择,可能还是情愿不美一点。” 说完,其他三人齐齐看向她。 鹿之年冷汗,“我就是顺嘴那么一说。” “那是……赵宵?”萧泽忽然问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向了对面,也让鹿之年从黎末爻探究的目光下解脱,松了口气。 楼阁内光线昏暗,客人们的厢房虽有一面对着场中开放,但要看清对面的情况,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偏偏这四人不是巫觋就是将军,目力极佳。 赵宵立于雕栏之后,对上他们的目光,拱手作辑。 这边四人回礼。 萧泽一手撑在栏上,闲聊般道:“听说云间辞来头不小,背后的主人都换了好几个,而现在掌着这里的,是赵家。” 陈云渺平时对这些事不敢兴趣,只是偶尔听府里的人隐晦地谈论过几句,赵家富得流油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可并没有人拿出确凿证据将其与云间辞关联起来,所以她严谨地接道:“还未证实。” 她的性格便是这样,虽聪明,却懒得学什么揣摩人心、弦外之音,有时候难免显得有些过于直率。 萧泽倒没在意,看着她勾了勾嘴角,就转头继续打量着场中,指着楼下一间厢房的人道:“那似乎是京兆府的人。” 鹿之年伸着脖子看,果真看到几个官府装扮的人在那探头探脑。 陈云渺:“在陛下下旨之前,京兆府就已经查了这件事足有月余,却没查出什么结果。” 萧泽了然:“所以现在巫觋出手了,万一要查出什么来,他们面子不保,这是急了。” 陈云渺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