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用去了,厂里都贴出名单了,大家都知道了,没办法改了。” 连消息都没透,直接就出通知,怕是一早就做出的决定,就是给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为的就是怕有人去说情,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的也是心烦。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一听就能想明白。 “你们厂里的领导挺狠哪,连反应都不给就这么定了,那就没人有意见哪,都这么悄没声儿的认了?” 赵文兰吸了口气,说道:“有几个人去闹了,可没有用,说是上边下的令。不光是我们厂,镇里好几个厂都得减员。我们这是第一批,后头碌续还会有,不知道最后有几个能留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厂里的工人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的担心自己就会是下个被刷的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心思去挂记旁人哪。 只那一刻,她们这些被减下来的人就成了定局。 “怎么会这么严重,别的厂也不行势儿了吗?”赵明玉一脸怀疑,在他的印像里,镇上的几个厂子都挺红火,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挤破头的想往里头钻,能转正当个正式工人,几乎是他们这些村人的梦想。这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别的厂我不知道,就隔壁的服装厂是真的,听姚师傅说也就是这几天,她们减人的名单也会跟着下来。” 赵文兰在服装厂找了个姓姚的师傅教裁剪,抽空就会跑过去跟着学习,这一年下来跟服装厂的人也熟悉了起来。 “服装厂可是效益最好的厂了,它都走下坡路了,那就更不用说其他厂了。”赵明玉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这镇子是要有一番变动了。”一时一个样儿,年代不同了,随之而来的变化也是要去慢慢适应。 “那怎么办,老二这工作就这么没了?”听明白了经过,知道挽回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李翠珍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明明老二活儿干的这么的好,常常被表扬,评的称呼就有好几个,绣花厂里也找不出几个她这样优秀的姑娘了。可就是这样一个骨干,却被第一批就刷了勺子。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没有根基呗,之前的临时工的身份也成了她的拖累。 “要不然呢?”赵明玉道:“没听老二说吗,这只是头批,后头还有呢,再刷就该都是正式工了。” “都这样了,哪还有什么正式不正式了,全都一个样儿,说叫走就得走。” 李翠珍道:“本来还寻思老三的金店买卖不好怪闹心的,好在是绣花厂效益不错,老二的工作稳定。现在倒好,这老二的工作也没了,全家没一个有工式工作有固定工资的。” 其实三家店都有进项,还有河矿那边的分红,赵家的日子并不会太难过。可他们这辈人的思想就这样儿,那就是有个正式工的工作,上班挣工资,旱涝保收的比什么都强。那买卖都属于投机性质的,赚了赔了不稳定,再怎么好也是心里没底。 她要是不说也就那么的了,这一说越发突出了这工作没了的困难性。 赵文兰本就难受,这下子更加是了,眼见着刚干才没几分钟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下一秒钟就能重新掉下眼泪儿来。 赵文多在旁边听着也是无奈了,再不说点什么,怕是要这么郁闷下去真的成林妹妹了:“不就是没了工作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又不是没有能力,离了那厂子就要塌天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好好的手艺在身上,哪里还不能混口饭吃。”她被李翠珍教训的时候还没有两句呢,为了赵文兰倒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大通。 赵文兰还没怎么样,李翠珍倒是先说话了:“对啊,我怎么不想着这茬儿了。不都说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你会绣花还能做衣服,到哪都能找着活儿干。有什么好怕的,没了这绣花厂的工作,再换个别的呗,就不信了你这优秀骨干的好手儿,还找不着地方了。” “找什么地方,没听老二说吗,现在镇里这几家厂子都不景气,哪都在减人呢,她再骨干人有不招人了,那不是扯淡吗。”赵明玉不像她那么盲目乐观,考虑的更全一些。 “那不找厂里的活,那就找私人的,瞅瞅谁家招绣工、制衣工——”说到一半儿,李翠珍想到了什么,顿了下才道:“哎呀,好像还真没有找干这个的。”镇街上的这些个店真就没有这一行当。 “没有干的那就自己干,不是正好了吗。”赵文多看向赵文兰:“干了这些年的工人,就没想着自己当老板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不想当老板的工人也不是好工人。 “这——我、我能行吗?”赵文兰是真没想过,一直在厂里上工,这么长时间也是习惯了。如果不是突来的减员被刷了下来,可能她会一直这样上下去。 “那得要问你自己了,行与不行别人说的不算,最终还是你在拿主意。”未来的路如何走,谁都替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