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 以前的郑蘅从来没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好似游离一切之外,满是抵触淡漠。 哪怕是面对裴兰,其实郑蘅大多数时候都是克制,他不会欢喜大笑也不会勃然大怒,总是极力掩饰他的真实心情。 裴兰指腹轻触郑蘅眉间,清晰的感知他的眉头微皱,暗想郑蘅的家庭纠纷,大概是他这辈子都解不了的心病。 “呼……”裴兰倒吸了口气,察觉自己指腹有些冷,只得收回手,视线看向这处简陋的宫殿,虽说设有炭盆,却总感觉四处漏风,凉飕飕的。 一国之君的寝宫,竟然都比不上裴府的供暖设备,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裴兰觉得郑蘅这生活条件,与其说是在做南豫国君,倒不如说是和尚在苦修呢。 不过郑蘅好像也不完全是清心寡欲的和尚,毕竟和尚可不会像他惦记自己这般时常惦记别的姑娘。 又或者,郑蘅是个花和尚? 这一想法冒出时,裴兰忍不住被自己给逗乐! “唔……”膝间的郑蘅忽地有了动静。 裴兰低头张望,只见他似是陷入梦魇般的呓语道:“父亲、父亲不要……” 眼见郑蘅满面冷汗,情况不太对,裴兰忙抬手轻拍他的脸唤:“郑蘅,醒醒!” 猛然睁开眼的郑蘅,神情茫然而无措,深邃墨眸涣散虚无,好似幽深水潭,毫无生气。 他这样子看的裴兰心里一惊,掌心贴着郑蘅的脸试探温度出声:“你没事吧?” 郑蘅垂眸怔怔看向裴兰,无助道:“我梦到父亲要杀了我。” 裴兰停在郑蘅脸颊的手微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热,出声安慰:“没事的,只是做梦而已,一切都过去了。” 仔细想想,当年郑蘅父亲厉太子疯到杀死太子妃,估计对郑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于年幼的郑蘅而言,那段黑暗时日,一定是惊心动魄的恐怖记忆。 “那一切都是真的。”郑蘅探手抓住裴兰的手,眼露哀伤道,“母亲是为救我而死,父亲他疯到当年甚至想要让我一块自焚。” 裴兰听到自焚二字时,心间似是被紧紧揪住一般疼,猛地想起小说里郑蘅的结局。 或许小说里郑蘅选择如此死法,与他父亲厉太子留下的阴影脱不了干系。 “你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现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裴兰任由郑蘅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出声安抚着,方才察觉他掌心突兀的伤疤。 这道伤疤上回放大风筝时,裴兰就注意到了。 “你的手也是被你父亲伤的吗?”裴兰觉得这疤有些年头,而且瞧着像是贯穿伤,可想而知当时他的手应该伤的很严重。 印象之中,从裴兰当年见到郑蘅至今,他都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 那唯一的判断,只能是郑蘅在南豫王宫受的伤。 “不是。”郑蘅低声应着,“我母亲那时被父亲折磨的精神失常,有一日突然挥刀伤了我。” “我、能看看吗?”裴兰并未动作,而是先行询问。 郑蘅顺从张开掌心展示出那陈年伤疤。 裴兰看的真切,心里震撼却是无以复加,今日真的不止是大吃一惊能够形容了。 “还疼吗?”裴兰指腹都不敢太用力触碰伤疤。 郑蘅摇头应:“早就不疼了。” 裴兰欲言又止的不知该如何出声。 若伤郑蘅的是旁人,裴兰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斥责,可那人是郑蘅敬重的母亲。 一时无言,裴兰难得陷入沉默。 郑蘅见裴兰没了声,稍稍抬眸张望问:“怎么了?” 裴兰喉间酸涩,面上却堆起笑,转移沉闷话题道:“没事,我就是觉得你这寝宫太冷,一点都不暖和。” “冷么?”郑蘅这才察觉殿外天色陷入黑暗,连忙撑起身满是懊恼,“那我送你回去,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哎,现在一时半会我可能走不了。”裴兰欲起身时,皱眉软声道,“腿麻了。” 这大半日的给郑蘅当人形枕头,裴兰就没换姿势,现下双腿犹如蚁虫啃咬般难受。 “那就冒犯了,我给你捏捏腿。”郑蘅见裴兰面露不适,连忙轻捧住她的双腿说着。 夜色落幕,侍官上上下下忙活回殿,正入内欲请询备膳一事,未曾想却听到内里传来细索暧昧声响。 “哎呀、难受……” “你慢、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