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忽地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银白月光投落水面,正好跟眼前景象极为相似。 裴兰一时沉浸在回忆里,并未察觉脚步声临近。 直至有道长影挡住烛光,缓缓而近,裴兰才心生警惕,暗想艾芹在外间,这会能不动声色来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于是裴兰闭目装作放松姿态,好看他打什么算盘。 竹椅旁的郑蘅视线看向背对自己的裴兰,并不确定她是否熟睡,只好静默落座。 这处水榭和湖园是郑蘅特意为裴兰避暑而准备。 郑蘅知道裴兰怕热,可是她身子向来不好,平日里连凉水都要少喝。 可偏偏裴兰并不顾忌,当初在灵幽谷时,她就曾因为怕热玩水而大病一场。 只是这件事裴兰没有跟任何人提及,甚至连她的两个家卫都不知道。 至于郑蘅为何知晓,其实完全是个意外。 灵幽谷的夜里大多凉快,只是酷暑时日难免有那么几日难熬。 夜里众人都早早洗漱休息,郑蘅喜静,更不喜与他人一道沐浴。 所以郑蘅都是深夜里独自去水潭,却不料凑巧撞见月光下沐浴的裴兰。 郑蘅慌张的连忙移开目光,匆匆逃回了木屋。 不过郑蘅却没有睡着,静静靠着木窗,张望小道。 裴兰一个人去水潭沐浴,未免太危险了。 郑蘅不放心。 好在裴兰回来的很快,郑蘅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次日裴兰就病了,众人都不知她为何生病,而郑蘅是知道却也不敢说。 郑蘅收回心神,探手拿起一旁的团扇,轻轻给裴兰扇风,视线落在她那垂落身后的青丝。 裴兰的头发犹如海藻一般繁密,似水纹般盘旋垂落,郑蘅指尖微动,依稀能够想象青丝落在掌心时的光滑细腻。 不过那时沾染水珠的青丝,大抵又是另一番触感吧。 正当郑蘅出神时,没想原本背对躺下的人,忽然间转过身,那一双明眸里没有半点熟睡迷糊,反而带有狡黠笑意,分外清明。 “你来干什么?”裴兰也不委婉,索性直白出声。 没办法,郑蘅的耐性,并非裴兰能够比得上。 方才裴兰还想等郑蘅先出声,结果好一会他都没动静,反倒是自己一直僵硬动作,难受的很。 郑蘅心生窘迫,可手中团扇并未停歇,面上更是一幅坦然模样应:“今夜不忙,所以来看看王后。” 裴兰歪头不明白为什么郑蘅突然对自己改称呼。 仔细想想,好像是从上一回谈话喝茶时开始。 莫非是自己提到王師,所以郑蘅产生危机了? “那你现在看到了,赶紧回去睡吧。”裴兰觉得自己不出声,郑蘅真可能看一晚上不可。 郑蘅很是理直气壮的应:“国君的衣食住行都有侍官记录,现如今大婚没多久,若是传出国君与王后不合,很容易引起异言。” “所以?”裴兰多少是看出他的心思。 “所以今夜恐怕要打扰一宿了。”郑蘅本来是打算看看裴兰就回去,只是现下忽地改了主意。 裴兰装糊涂的应:“王后宫殿这么大,你随便挑间住,不用客气。” 两人一躺一坐,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 “多谢王后收留。”郑蘅知道裴兰不是会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性情,自然也知晓她让自己留宿,并无其他旖旎心思。 说罢,郑蘅却并未起身,而是移开目光,看了看水榭道:“我觉得这处就很凉快。” 裴兰一幅看戏的模样,悠悠出声:“那你睡地板岂不是更凉快?” 反正竹榻,是不可能的! 只是裴兰没想到郑蘅竟然真的就这样答应了! “好啊。”郑蘅欣然应下,便打算唤人去备凉席薄毯。 “等一下!”裴兰制止郑蘅的动作,无奈道,“你就非要跟我待在一块吗?” 郑蘅颔首正经应:“嗯。” 裴兰见此,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啊! 不多时,郑蘅便自顾铺设凉席,视线看向躺在竹榻不再出声的人,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自己已经按她说的睡地板,可她似乎并不高兴? 郑蘅翻身,看向裴兰的背影,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询问。 水榭内里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