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按捺着没有发作。否则,他只要一声令下,早有人冲上前去,像往常一般将行简拖到厕所秘密处理了。 谁能想到戴秋宁这么不顶用,自己先跑了。 离开教室好一段路后,行简才长舒一口气,靠在栏杆上,可算放松下来:“一直端着好累。” 落照轻笑出声:“那你还装酷耍帅,‘面无表情地扬长而去’。” “毕竟要起到报复戴秋宁的震慑效果,总不能跟之前一样,得表现得严肃正经一些。……不对,你怎么又来了,我昨天洗完澡后,你不是说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你昨天好好洗澡了,可是今天没有啊。所以我来监督你今天继续好好洗澡了。” “……好的吧。” 行简放弃了同一颗水珠讲理。虽然不知道这大水珠子为什么会缠上他,至少,它从没做过害他的事,跟着就跟着吧。 他将目光投向隔了一栋教学楼的连廊处,戴秋宁正站在那里打电话,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来之前,他稍微调查过,网上关于刚和她签约的这家唱片公司有些不好的传言。眼下她闹出剽窃的大戏,公司一定会与她解约,不仅如此,恐怕她还会背上天价违约金,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事情到这儿还不算完。 留在教室中的同学经行简一提醒,纷纷拿出手机确认起校园网站上的消息。一个ID为“彳亍”的账号在表白墙上发了几张图片,热度极高,已经将其他内容都压了下去。 图片的内容是相似的,都是署名“秋宁”的人写给“简”的信,每封信上的绵绵情话都由两部分构成:对简的肯定敬仰,和对其他人的否定嫌恶。 连朱博宇都未能幸免,在信中被描述为“你和朱博宇不一样,他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一身臭脾气,只有你,待人彬彬有礼,让人一看就喜欢”。 戴秋宁正苦苦哀求经纪人,希望能得到一个机会,话刚说到一半,手机却被人抢走。 朱博宇阴沉着一张脸,带着几个小弟走了过来。今天没能在行简身上放松下压力,他正憋了一肚子火,眼下可算有个发泄的对象了。 “听说我高傲自大、目中无人,还一身臭脾气。”朱博宇附身看着戴秋宁:“怎么,你见识过?” 听到自己信中写着的内容就这么被念了出来,戴秋宁的心被恐惧填满,身体抖如筛糠:“朱少爷,你听我解释,这……那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惜,朱博宇也好,牵连其中同样被骂的其他同学也好,都没有听她解释的闲心。 落照看着戴秋宁被打后跌跌撞撞地从连廊处跑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很快她就想明白了,问行简:“还记得戴秋宁把你约出门却放你鸽子,偷偷在你书包拿走《望》和手机那天,你淋的那场雨吗?” 行简点点头:“记得。” “想不想看看她也淋一场雨?比当时更大的,有依萍要钱那天大的那种。” “?” 行简看向不远处悬着的烈日:“……你试试看?” 几分钟后,他见证了此生最大的一场太阳雨。为躲开朱博宇的戴秋宁匆匆跑进雨幕中,从头到尾都被雨水浇透,还因为狡猾摔倒了两三次,膝盖和手肘都被磨破。全身上下都明晃晃写着“凄惨”二字。 这是行简最后一次看到她。第二天,不只是行简离开了学校,戴秋宁也办了退学手续。 不过,她大概不是自愿退学,在办公室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多年以后,有其他同学曾在某家饭店里看到一个被客人骂得不敢抬头的服务生,她的头发似乎是被人恶意剃短的,身上衣服洗得发白,鞋子的底被人踩掉后,露出了一双破洞的袜子。 据说此人和戴秋宁很像,但究竟是不是她,就不好说了。 目送着戴秋宁逃离了他的人生,行简脸上浮现一抹轻快的笑,他刚想说些表达感谢的话,却听到眼前的水珠发出一声哀鸣。 “我不干净了。” 行简:?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用我干净的水淋了戴秋宁,我被玷污了,我不干净了。” “……你们洗澡精灵平时情绪起伏就这么大吗?” 听着水珠的哀鸣,行简想着,这事和他也有关系,就好心地问了一句:“你也是为了帮我,有没有什么我能回报你的?” 落照立刻停止了假哭:“我想在你的腹肌上滑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