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柳郧都是到亲朋好友家去告别,回来时已是酒醉昏昏,衣裳上也全都是沾染的酒痕。 【一】《春尽-上阙》韩偓.诗 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 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 柳好好帮着丫鬟为父亲褪去弄脏的衣裳,并服侍着他睡下。 丫鬟把脱下的脏衣裳拿去清洗,检查衣服时,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张信笺。柳好好好奇心起,便拆开来看,只见一张是大姑父揭傒斯写的《大饥行》;另一张没有署名,看字迹的清秀便知是女人的手笔,再细看内容,好好的小脸立刻就拉长了。 她把两张书笺重新折叠好,小心地放在父亲的床边,然后飞也似的去告知母亲。 一进门,看见母亲还在收拾着行李,便道:“妈妈呀,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 “不幸的消息?”柳白氏抬头笑道,“还有比去荒寂的南蛮更不幸的事么!” “妈妈,去南蛮并非不幸。我们去的是天府之国---成都,可我要跟您说的,才是大大的不幸呢!” “什么事?” 好好趴在母亲的耳朵上,叽咕道:“我爹爹…他在外边…有人了……” 母亲推开女儿说:“净胡说,你爹可不是那样的人!” “您咋还不信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证据来!”说罢,好好就想去取信。 母亲阻止了她,笑道:“信你,信你,女儿的话,怎能不信呢!” “那您,怎么还笑呢?” “如果你爹爹真的有了心仪之人,娶进家来跟你作个伴,岂不是乐事?” “我不许她来争我的宠。” 看到女儿不高兴了,母亲便问:“你怎知你爹在外有了心仪之人?他说醉话了?” “没有,我是看见她给爹爹写的情书。” “是嘛,她是怎么写的呀?” “您听好,我吟给你听。”好好背起双手,用富有感情的语调朗诵了起来---- “运河蒹葭夜有霜, 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 离梦杳如关塞长。” 母亲好像没有听出男女之事,便问:“还有呢?” “没了。” “这哪里有个‘情’字?就是有,也是友情,如此豪放的一首送别诗,你从哪里看出是情诗了?” “呵,没感情?”好好不悦道,“妈妈,你要细品,现在的女孩子,可能隐晦了,这最后一句----离梦杳如关塞长。您看,她把自己的感情‘塞得多长’,那意思就好像要跟着我们去成都似的……” “不要胡乱解释,人家这句的意思是----离别后,连相逢的梦也杳无踪迹了,就像那迢迢关塞那样遥远。” “就是,您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再看这题目,叫《送友人》,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母亲看着女儿急得小脸通红,心想:这小脑瓜里成天都琢磨些啥么?便笑道,“人家欲盖什么了?” “明明是送情郎,却有意写成是送友人。” “你呀,是真能臆想,友人就是友人,哪来的情人之说?再说了,你怎知道是女孩写的?” “那信笺的笔迹,非常秀丽,一看便知是出自女人之手。您不是常说,字如其人,字如其人么,一看那字,便知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 “就是女子写的,也无妨嘛!” “怎能无妨呢?你看她一笔一划的精心勾画,岂是无心之作?” 母亲笑道:“若是有心,就让你爹娶进家来,来年就给你生个小弟弟。” “我不要,我不要!”好好把嘴一噘,把头扭向一边,生起气来。 【二】《不寐听雨》杨万里.诗 雨到中霄寂不鸣,只闻风拂树梢轻; 瓦沟收拾残零水,并作檐间一滴声。 一阵风雨,把柳郧从醉梦中叫醒。 人醒了,雨也停了。瞬间,这世界又变得异常安静,连风拂过树梢的声音都清晰可见;檐头上的雨水,在一滴一滴地敲打着阶台,它由大变小,速而变缓,直至残零的积水,全部收拾罄尽,化作最后的一滴,悠长、悠缓的滴落…… 柳郧叹息了一声。 听到丈夫的轻叹,妻子转过身来,问道:“夫君醒了?” “噢。”柳郧应了一声。 妻子因为女儿昨天提及情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