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很轻，夜色被月色烘得很淡。 头顶的树叶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反倒衬得这夜更静了。 姜梨捏了捏手指。 她垂着眼睫望着屏幕里嘤嘤撒娇的断断，拖长了尾音悠悠地问：“想我了呀……” 断断好像听懂了，很是热情地摇头晃脑着“汪”了一声，身后的小尾巴被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摇了摇。 姜梨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有些想笑，她发觉酒意此时微微有些上头，熏得整个人的脸都有些热，于是干脆停了脚步，站在原地轻轻呼了口气。 “姐姐现在在外面吗？”段铭的脸从断断身后露了出来，关切地问。 姜梨“嗯”了一声，半晌又迟钝道：“……明天路演，今天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出来……开会，聚餐，叙旧……什么的。” “你喝酒了？”段铭抿了抿唇，“现在是不是已经结束了，你怎么回去，是齐老师来接你还是怎么样？” 姜梨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段铭的脸在手机里靠得很近，镜头将人的五官放大，他的鼻梁高挺，眉毛很浓，眼睛里闪动着关切的光。 她后知后觉地想，当初为什么会在捡到段铭时，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明明已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成年男人了。 “姐姐？”段铭看她迟迟不答应，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有些醉了？你等一下，我给齐老师打电话，让她找人来接你。” 他说着就要切掉视频，姜梨此刻终于出了声：“别——” “别挂。” 段铭手下动作一动，抬起脸来，视频里姜梨似乎也把手机拿近了些，但她大抵是真的醉劲上来了，手机拿的角度有些偏，于是段铭只能看到她映在屏幕上的下半张脸。 绯红的脸颊，殷红水润的嘴唇。 段铭眼神一暗，清了清嗓子，移开了目光：“姐姐，你现在在哪，我找人去接你。” “……嗯？”姜梨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抬起头向四周看了一圈，“我在……一棵树下，这棵树上还有花。” 段铭沉默了一瞬，转而问道：“姐姐你还记得今天去的什么酒店吃的饭吗？或者你看看附近有没有电线杆，看看上面的数字，告诉我。” 姜梨对着镜头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笑出声来：“怎么，你……是以为我醉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段铭不语，但心里的回答都写在脸上。 姜梨长长叹了口气，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放心，这里离我家很近，吹吹风，散散步，就到了。” “好，你不要挂，我——”段铭顿了顿，“我和断断陪你走到家。” 姜梨笑一笑，应了一声“好”，向家的方向走去。 视频里的段铭伸出手指抓了抓断断的耳朵，他有些担心姜梨，毕竟她作为公众人物，又大晚上喝多了一个人走在路上，段铭怎么想都无法放下心来，他原本不许姜梨挂电话，是想陪着她看着她，但此时却后悔了——他应该挂掉视频转而打电话找人去找姜梨的。 但段铭还是立刻做出了选择。 他把断断抱在怀里，缩小了和姜梨聊天的窗口，转而点开了陈谦的聊天框。 【段铭：找人查一下《出鞘》剧组是在元市哪个酒店聚餐的。】 【陈谦：啊？是有什么紧急事件吗？】 【陈谦：林湖区汇银大酒店。】 段铭得了消息后，没再回复，垂着眼睛给另一个人发了消息过去：【尽快赶到林湖区汇银大酒店附近，有一个穿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戴帽子的女生走在路上，暗中保护，不要露面，也不要被发现。】 对面很快回复回来：【收到！谨遵老大吩咐！】 【老大，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有多要紧啊？】 段铭捏了捏手指。 【很重要，比我要紧。】 姜梨早就发现了对面的段铭似乎心不在焉，她都走出好长一段路了，也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姜梨凑近镜头，从断断又大又圆黑黑亮亮像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了手机屏幕的倒影。 看不大细致，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亮，上面横亘着白色和绿色的方块。 ——段铭在和她视频的同时，似乎还在和谁聊天。 姜梨发现这件事之后突然觉得兴味索然，她感觉自己思维里像是短暂地空白了一瞬，然后才慢悠悠地接了上来。她冲着镜头里的断断偏了偏脑袋，又眨了眨眼睛。 断断不明所以，只快活地飞摇起小尾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