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板起脸:“帝卿入宫便不再干预朝政,岂能混为一谈?” 季言安:“我看萧帝卿吹枕边风也挺厉害的,哪来的不干预朝政。你们以前天天参定平王不听话,现在人家不是挺听话的。还有那衣服——” “你看清楚款式了吗,你家陛下虽然不搞繁文缛节,但也不是没事喜欢挑战礼制的闲人,我估摸着应该是做来给定平王穿的。” 盛平哑口无言,盛平陷入怀疑。 “你的意思是,陛下对定平王......” 季言安:“嗯哼。” 盛平垂死挣扎:“但陛下曾亲口对我说她与定平王‘无关风月’,怎么会......” 季言安拍拍她的肩膀,“想吃点啥,我去做。”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初九,顾挽星的生辰。 大华是兴过天子生辰的,文帝时,就有携群臣及诸藩使节登钟鼓楼阅兵、观赏节目,夜间宴请百官,民间则彻夜欢庆通宵达旦。当年大华国势昌盛,民间富裕,还有百姓专门从外地组团来见识文帝千秋节的热闹。 后来随着国事颓糜、皇室衰微,千秋节过是照过,但事实上已经成了程李两党各逞其能的舞台,简绍帝本人已成了门面上的装点。正章年间,皇帝比简绍帝还没存在感,顾挽星干脆取消了皇帝登楼的章程,让缁衣卫给夏京百姓撒撒铜钱应个景就完了。 不是她苛待顾昂,她对自己也这样,要不是卫寂费神费力给她办千秋节,她本来的打算依旧是遵循正章年间让盛平带人撒铜钱,皇帝本人不必去现眼。只可惜卫寂不同意,连一向劝她节俭的郑橡也说,目前应以稳定民心为要,程序可简化,但陛下得出面。 最后定下来的方案是顾挽星在百姓面前露个面,撒撒铜钱,给官员放假再发点奖金——形式主义没必要搞得太多,主打一个实惠落到实处。 盛平作为缁衣卫指挥使,放假和她没关系,勤勤恳恳地在钟鼓楼外随时待命。 看到从御辇中下来的定平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同乘么,没什么,不算事。 顾挽星牵住卫寂的手下车,今日阳光明媚,他一身正红织金蛟龙团纹礼服,简直是雍容华贵,气度绝伦。 她进了鼓楼,可以不避讳地,放开眼去瞧他。 一时旧景浮现。 他们成婚的时候,卫寂是穿过红衣的,那时她透过红纱看他,影影绰绰不甚清晰,只觉身姿挺拔、如松如岳。 她是不安的,但每每触及他的身影,心便能沉静一些。 当他撩开她的红纱,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红衣明艳,容姿俊美,让她想到“灼灼其华”这四个字。 他把合卺酒的一端交到她手里,等她先动作,然后才同她保持一致,连在两端的红线自然垂下,不曾对她施有半点阻力。 卫寂拿走已经空了的两半匏瓜,坐在她身侧,侧身看她,从衣襟中取出青玉指环。 “殿下。”他低声唤她。 声音温沉、和柔、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顾挽星的心有一点痒,又有一点麻,她蜷起手指,稳着声音应了一声:“嗯。” 卫寂:“这枚指环,是臣被收养前唯一所有之物,望殿下不要嫌弃。” 他托住顾挽星的左手,轻轻地将指环套在她的食指,玉质温润细腻,带着他的体温,尺寸合宜地圈住了她的手指。 顾挽星指尖发烫,红烛照耀下,她的白皙肌肤微微发红。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卫寂笑了一声,从善如流:“挽星。” “我生在边境,没有什么别字,”他说,“挽星如不嫌弃,可唤我姓名。” 交换庚帖早已完成,但此时他们交换姓名,似乎才算是真正有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微妙的意义。 她还在回味往事,不知卫寂见她出神,已在平层停了下来,然后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他怕她后退踩空,忙抱住她,她也顺势搂住卫寂的腰。 尚衣局的礼服熏了香,不是卫寂常有的白檀,比之更为芳润香甜,闻起来有一些微醺的香气。 顾挽星吸了口气,忽然道:“你今天很好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欢。” 卫寂僵了一瞬,然后抱起她退后几步,直到后背抵在墙壁。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肆意的,火热的。 又是很久。 眼前炫目的光渐渐散去,她得以看清卫寂的面容,眸光微澜,唇瓣红润,气息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