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仔细操办,不得延误。” 千秋圣寿可不是一件小事。不是今天召见一个公主,明天召见一个大臣那样简单,而是她以帝王的身份接见天下臣民,宣告建徽一朝仍然安如磐石、她的至尊权柄不曾遭人侵吞。 这不就是帝党们心心念念的“陛下还朝”吗。 顾挽星虽已下了决定,看到这里,也不免动容。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傻子,本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偏要赌上所有,将生杀大权拱手想让,去等一个由不得他自己决定的结果。 简直是,引颈待戮。 他每日在她身边,又是怎么看她的——是会把剑收回鞘里,还是会拿着他亲手交到她手里的剑,将他的心捅穿? 怪不得情滞于心,久郁成疾。 卫寂夜里醒了一次,进了点粥又再度睡去。到了第二日夜里,他才再次醒来,用了半碗白粥,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卫寂声音微哑,叫她:“挽星。” 顾挽星把空了的药碗交给沈拙带走,回了卫寂一声“嗯。” 卫寂半坐靠着软枕,烛光透过红纱照在他的面庞,才提了一点气色。 “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顾挽星对上他的眸子,却没有接他的话,“我昨天看到礼部的折子,你要给我过千秋节?” 卫寂:“是。” 顾挽星:“那,你有没有安排,让我提前和重臣熟悉一下?” 卫寂指尖冰冷,咳了两声,哑声道:“你想见谁?” 顾挽星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心脏挣动,起伏不定。她望着他,眼神平静,语气也平静,问: “定平王给自己安排了什么?” 卫寂一震:“我......” 顾挽星:“你不想挟君摄政,也不想谋朝篡位,你想要什么?” 卫寂又露出了那种眼神,冰封的假象寸寸破裂,露出被竭力隐藏的东西——希冀与渴求,挣扎与无望,交织纠缠无法分离。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变过。” “挽星。” 顾挽星:“你怨我。” 她重复了一遍,宛若叹息:“你是怨我的。你宁愿自己怄气,把身子磋磨成这样,也不肯同我说。” “史稿中都说我待你很好,但我觉得,事实未必如旁人所见。我是不是欺负过你?不然,你怎么......”连怨怼委屈都要压在心里,不敢在我面前露出一丝半点。 卫寂打断她:“不是。你待我很好,是我...当时不明白,因此做过很多错事。” “我做了很多恶劣的事,你现在不记得了.....我有时希望你快点恢复记忆,有时又希望你不要记起来那些过往。” “我很自私,也很卑鄙。我不是没有过、让你眼中只有我的念头。” 他将自己的血肉剖开,将最不堪、最难看的一面血淋淋地露出来,就像是在扣问——这样的我,你是否还会接受? 她会的。 正如七年前她会选择他,正如她会救他,正如——她允许他留在身边。 他在利用她的失忆。 他会有报应的。 顾挽星:“我以前,是不是从没罚过你?”她从卫寂的神情里找到了答案,续道:“等以后我想起来了,跟你慢慢算账就是了。” 卫寂动了动喉咙,终是没说出话来。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青玉戒指,“其实我并不记得它是谁送的,它是你送给我的吧?” 卫寂怔住,涩声道:“是......我们成婚时,我以为......” 那件事过后,挽星再也没有戴过这枚戒指。 顾挽星道:“它被我藏起来了,和我母亲留给我的佛珠放在一起。”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并没有失忆,应当知道,母亲对于我是何等意义。” 卫寂心中大震,真与假此刻失去了意义。他分明人在长安宫中,却又觉得事情过于虚幻,他只觉天旋地转、方寸大乱、惶然无措。 她的声音清晰坚定,穿到他的耳中。 “前尘旧事,我已忘却。但此物足以证明,我待你之心,并非作假。” “倘若你囿于过去,不愿相信我。我承诺你,待你我旧事了断,就放你自由。” 她被一把抱住。 他将她抱的极紧,又紧又痛,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骼。 “如果你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