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
被包围在屋顶之上的卫仁压不住发痒的喉咙,咳嗽出声。
纪书言望着那道负伤满满、脆弱不堪的身影,淡声道:“你从小到大,就是最想活下去的那个。可惜今日,你难逃一死。”
卫仁转过身,压低嗓音笑道:“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不想活想去死吧,何况……我可是挨过那么多苦撑过来的,只是那些撑不住的都死了。”
他左右看看,似乎是觉得无路可逃,也就认命了,卸下一身力气,神色惨白如伥鬼:“被带进组织里的孩子总是又多又频繁,因为要他们学农家禁术,而这份禁术确实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大多孩子掌握不住,只有死在自己的幻兽虚影手中。”
“人死得太多,没有新鲜血液,组织就无法发展,便必须去找更多的孩子。”
卫仁目光幽幽地盯着纪书言,笑问:“师父,你还记得那些因为学不会幻兽,所以死了的孩子吗?”
纪书言神色沉冷,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记得。
活不下来的孩子,根本没机会见到他。
“几百年前被当做叛徒而遭到追杀的人是被逼无奈,他们早已学会了禁术幻兽,只是不愿毁去自己辛苦学来的九流术而已,农家禁止后,修行幻兽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他们也没必要学,天下九流术那么多,农家流派也非常丰富,比幻兽更强的天机术也不是没有,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一些人,专门教别的孩子学幻兽,告诉他们要为幻兽正名,摆脱叛徒的名声?”
卫仁说着咳嗽起来,抬起手背擦拭嘴角血迹,话却说得很稳:“你说,这些孩子是非学不可,必须成为农家叛徒吗?”
纪书言目光嘲讽地看着他:“都是些无依无靠,遭人抛弃,流落人世的孩子,我教他们一技之长,给他们庇护之所,有什么问题?”
“你为何不敢说,都是在燕国无依无靠,遭人抛弃,流落人世的孩子?”卫仁笑时牵动伤口,又咳嗽两声,“为何一定是燕国的孩子,而不是周国、丹国、青阳或者太渊南靖这五国的孩子?是因为他们没有战乱,没有被其他几国闹得民不聊生,所以不好收集无父无母的小孩吗?”
“还是单纯觉得……带走出生在燕国的孩子比较容易。”卫仁疼得深吸一口气,汗水混杂血水沾湿他的衣襟,此刻身如薄纸,却强撑着,勉强笑道,“何况,我是有父母的吧。”
纪书言冷酷的脸,在此刻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你那输空家底,整日酗酒打骂妻儿的赌鬼父亲,和亲手把你卖掉的母亲?”
卫仁静了一瞬,低着头笑道:“她确实把我卖了。”
他的母亲,哭着将年纪尚小的孩子卖给即将离开燕国的富商夫妻。
母亲要他离开人吃人的燕国,离开无能的父母,去过不用被打骂、不用愁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好日子。
哪怕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可以平平安安。
这对善心的富商夫妻,却在离开的途中遭遇截杀,没能活着离开燕国。
卫仁问纪书言:“师父,你说,如果不是素夫人夺走了息壤,导致燕国农家圣者重伤,燕国会变成如今这样吗?生活在燕国的百姓,需要靠卖子求生吗?”
燕国的农家圣者,算是燕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皇城权贵全都被他国渗透时,高境界的九流术士们便是维护秩序的最后一道力量。
纪书言冷脸道:“燕国早已无药可救,不是她,也会有别的人,盯着农家圣者的人数不胜数,你有何能力阻止,燕国变成这样,是无数人的错。”
他冷声道:“看来我养出了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早知今日,就该让你死在燕国。”
“若真要算起来,救我的也不是你啊。”卫仁轻轻眨了下眼,瞧着虚弱,却不乏挑衅之意。
若非路过的农家圣者出手,富商夫妻被截杀的那天晚上,他已经死了。
可惜重伤的圣者,强撑着踉跄的身子,将劫财的术士们杀退时,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他倒在激流的河水中,消失在夜色下。
曾经的圣者,如今却连一个小孩都护不住。
侥幸活下来的孩子艰难地从满地尸体中站起身,追随着河流走去,直到被纪书言的人带走。
“而你又养大了几个孩子?死在组织里的不是更多吗?”卫仁擦着嘴角不断溢出的血,逐渐变得平静,“活下来的孩子却要回头去杀燕国的人,表面说是为了洗脱叛徒的名声,却是做了为素夫人服务的狗。”
卫仁眼里流淌着嘲讽的笑意,盯着纪书言,看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冷沉难看:“夺回息壤也许可以洗脱农家叛徒的名声,却洗不掉我们是燕国叛徒的事实。”
虞岁正为李金霜系着腰带,听到这时轻轻眨眼。
对燕国失望的人,也是背叛燕国的人。
纪书言沉怒道:“口出狂言!”
虚影巨蟒冲向卫仁,蛛丝飞射,将它缠绕拦住,巨蟒几乎贴着卫仁的发丝,却无法再前进一分,开始虚实交错。
彼此僵持时,纪书言冷声问道:“这些就是你帮南宫岁的理由?”
“我也没有帮她什么。”卫仁抬头,正视纪书言,“只是我从师父和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