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顾怀屿才用很小的声音这样说了一句。 “什么!”他的声音太轻了,苏沫根本没听清。 “没什么。”片刻的恍惚后,男人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说了什么,心惊的同时,又有些烦躁。 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身上还背负着三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明明还有那么多谜团没有解开,明明前方的道路危机重重,遍布杀机…… 他不能,也不该让无辜的女孩拖入这方泥潭,这片深渊。 “合同我会认真的看的,没有问题的话,我签了字以后会再还给你。”男人的声音突然就又变得严肃硬冷起来。 ? 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于他态度突然的改变,苏沫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啊,好。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断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实在太生冷,他又解释:“我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哦,好,好。” “嘟嘟……”听着话筒对面传来的嘟嘟声,苏沫在疑惑的同时,又有点淡淡的失落。 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啊,果然,男人都是神经病啊! 她深吸口气,忿忿的目光转向车外,却又被路边街道转角处吵吵闹闹的的人群吸引了视线。 …… 虽然挂了电话,但顾怀屿并没有如跟苏沫说得那样去继续工作,而是又定定站在窗前许久。 随着国家的快速发展,华国的每个城市都建设得越来越漂亮。 京城的城市夜景一直是名扬海内外、为人所津津称道的;但是在顾怀屿看来,宁城的夜景也丝毫不逊色。 无望无际的楼房高低错落有致,连绵不绝的向远处延伸,夕阳的光辉折射在摩天大楼光滑的玻璃上,璀璨夺目。 现在正是晚高峰时期,马路上的车很多,如缓缓流淌的河水般忽快忽慢的向前奔走。 每个人都归心似箭,期待着回到温暖的家中休息,期待着见到最爱的亲人…… ……只有他,无处可去。 天地之大,灵魂却仿佛没有一个真正的栖身之地。 心底里渐渐弥散出淡淡的悲凉,又马上被如火般燃烧着的仇恨填满。 当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变成了刻骨的仇人,该怎么办? 似乎除了痛苦,也只有绝望。 顾怀屿垂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当年,他就是用这只手,握着母亲的双手,看着她浑身插满管子,痛苦痉挛的在自己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年,他才刚刚12岁。 12岁的少年还不懂如何处理与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 世界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灰色,从母亲离开的那天起,连绵的阴雨便填满了他全部天空。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痛苦于母亲的离去,却从来不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可恶! 无边的愤恨和懊悔填满了他的心。他恨那个男人的冷漠绝情,更恨自己!恨当初一无所知的自己。 呼吸变得急促,尖锐的疼痛盈满心间,仇恨像沸腾的岩浆在血液中流淌,他真想马上冲到那个男人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亲! 但是,不可以。 虽然现如今的他已经是顾氏集团的副总裁,母亲去世之后,外叔公也将白家所占比的48%的股份全部转移他名下。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父亲顾振海是个相当有手腕,又心狠手辣的男人,这些年来,一直将顾氏集团牢牢把控在手中。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顾怀屿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上辈子的车祸,只怕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必须小心的调查清楚一切,决不能引起对方半点警觉,如此才能在有十足把握的同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心里这样想着,男人慢慢转身坐回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本该要继续工作的,却鬼使神差般的打开了邮箱。 苏沫发来的邮件很显眼,毕竟‘假装情侣协议’几个字大大的,让人的目光第一眼便忍不住落在上面。 打开文档,竟然是很规范的样式,分为甲方,乙方,罗列了一三三四条,还有具体年月日。 顾怀屿大概扫了一下条约事项,只是这么一看,就让人忍俊不禁,似乎就连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