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北天花乱坠,不一会儿就醉态尽显。 桑晓扶额,顿觉除了憋闷之外,又加上一记头疼。 而对面,起初还只是浅尝辄止看她一眼的唐礼昀,此刻已经大喇喇毫无顾忌地盯着她看。 淬了火一般的目光似要将她的脸烧出个窟窿来。 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桑晓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轻嗤一声,然后一扬手喊服务员买单。 “……还是我们来吧,”桑晓看了一眼旁边眼神发直的温景波,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扫码。 “为什么?”他单手握着桌面的白瓷茶杯,突然开口。 桑晓抬头,对上他黝黑深沉的眼睛,一愣。 “呃……本来我们来G市也打算请你吃饭的。” “我不是问这个。” “……”桑晓不解。 “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桑晓一怔,像被戳穿了遮羞的衣服似的慌忙辩解:“谁说我不喜欢他。” 他眼神漆黑锐利,语气也随之加重:“你扪心自问真的喜欢他?” “……”桑晓无言以对。 唐礼昀定定看了桑晓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窗外的雨继续下着,从大雨转为小雨,没有了旁人的聒噪,气氛一下子好像凝固了。 结账的服务员拿着扫码机过来,唐礼昀面无表情地扫码付钱,桑晓没再与他争。 付钱后,他拿过桌上的车钥匙与成澄的背包,扶起醉酒的成澄。 “在这儿等着我。”他冷冷说完带着成澄走了。 温景波半趴在桌子上不动,桑晓喝了一口杯中剩茶,拿杯子时才发现手心湿滑,早已经沁了一层虚汗出来。 过了一会儿,高大的身躯再次出现在门口,映在玻璃窗上的清隽身影一步步向她而来。 桑晓神思恍惚了一下。 仿佛又看到大二那年在学校图书馆前的花树下,他朝她来。投在图书馆落地窗上的影子又高又长,一头金黄的头发好像抢占了所有阳光。 “不走么?”就在桑晓愣神的工夫,唐礼昀已扶起温景波,回头看她。 桑晓回神,立刻抓起自己和温景波的手机,拎着包匆忙跟上。 为了方便,温景波订的酒店与剧场不远,离餐厅开车大约十来分钟。 此时将近十一点,城市的繁华落幕,只有昏黄的路灯和星星点点的霓虹。 雨还在下,与饭前比明显小了许多。雨刷隔了许久才刷一次,发出低闷的摩擦声。 后座醉酒的两人都睡着了。桑晓坐在副驾驶上,捏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很怕这样的沉默,还有这样沉默的唐礼昀。 唐礼昀专注的开车,右手放在操控杆上,左手单手打着方向盘。这一整晚他的话都不多。 桑晓忍受不了,终于鼓起勇气企图破冰。 “你的手都好了么?”她问 恰好车子左转并线,唐礼昀偏头观察左侧路况,闪烁的红绿光影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着车子进入立交桥下,男人英俊的脸庞也没入一片暗影。 桑晓暗恼自己问的不是时候,再说过了这么久都能开车了,肯定是好了。 等车子开出立交桥的阴影,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才淡淡说了两字:“好了。” 桑晓心中一动,又拿出准备好的话题:“你觉得今天的演出怎么样?” 想了想又补充:“就那首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ht?”只有这首是他们乐团演奏的曲目。 “小提琴不错,比我十岁时拉得好,”他想都没想,答得不假思索:“但大提琴不如你。” 桑晓怔了怔,也不该不该高兴。 “你又没见过我十岁时候拉琴怎么知道我拉得怎么样?你这是夸我拉琴水平高超,还是暗讽我教琴水平不行?” 桑晓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了娇嗔,唐礼昀顿了顿,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还是喜欢你,”他稍稍停顿,冷眼瞄着后视镜,看清镜子里的情况后眉眼又冷冽了三分,接着适时地补上后半句:“在台上拉琴的样子。” 唐礼昀这话把重音位置放在了“你”字上,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扰得桑晓心湖波澜。 同样一首曲子,执弓的人不同便有了不同的意义。 她不知该怎样去理解这句话,是说者无心,还是知道她三年来都没有上台表演特地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