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的谢开玉。 “令兄是哪一年得的功名?”他问。 “乾正六年,正是四年前……”谢开玉得意道:“我哥哥是当朝吏部尚书的门生,所以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大可提出来,不要轻举妄动……千万可不要伤我性命!” “哦。”宁世明道:“原来令兄是吏部尚书的门生……看来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听言谢开玉脸上害怕之色有所缓解,只道他们两人可以随他去见谢开璧,当面聊聊。 宁世明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吏部尚书何强,正是三年前皇帝力排众议,御笔亲封的尚书。 他本以为这个尚书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可如今看来,让他大失所望。 看出了宁世明的心思,林柯索性一掌打晕了谢开玉。 “此人留着是个祸害。” 宁世明知道林柯此言不虚,只道了句:“身为一地父母官,可以这样纵容家人横行霸道,可见那个谢开璧也不是什么好人。改日上宁都,我当告诉何尚书此地之事。林大哥,你的伤如何?” “这点小伤不碍事。这人你想怎么处理?” 宁世明刚要说话,又问道:“若是皇姐,她会如何?” 若是宁玉,她这会估计已经查明了这谢氏兄弟在此地的所作所为,甚至找到证据,直接将谢开璧渎职滥权甚至杀人放火之事上报到刑部与大理寺,之后的事便自有刑部尚书与大理寺正操心。 至于那个吏部尚书,若是聪明的,只会尽早与这两兄弟划清界线。大不了便是向皇帝告一状,公主心里也是不虚的。 宁世明自认没有皇姐的本事,只说将谢开玉扔在县衙的门顶之上做个威慑便罢了。 而从林柯的言语之中,他感受到了皇姐与皇帝之间的矛盾,这矛盾甚至蔓延在朝廷党争之中。 两人不便在此地久留,便牵着马出了城。 在城外,他们遇到了一群刚杀完人的人。 被杀的人正是官府的官兵。 这些杀人者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身强力壮,脸上身上全都溅着血,可苍凉月色下他们满身的血渍和愤怒惊慌的表情并不明显,他们默默和林柯两人打了个照面,双方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 下一刻,那一群人便四下而散了,他们或许是回去通知父母家人,或许是直接流亡天涯。 从这些人穿的服饰便可看出来,他们是官府征用的徭役。 徭役反杀了官兵,是要株连满门的。 宁世明不禁疑惑,为何这些徭役要冒着这种风险杀人。 他突然明白了皇姐为何要有那么多隐在暗处的眼线,原是如此,自己才不至于活在不见全貌的黑夜中。 因为若是自己不想活在黑夜中,便要由他人代自己隐在暗处。 到了滨海之后,他似乎有点明白徭役杀人的目的了。 滨海的临海之处,停着一艘巨大的楼船。 进城伊始,他们便听到了滨海百姓议论的这大船的事情。 这大船有五层舱室,甲板宽阔,差不多有三个蹴鞠场的大小,船舱之中,还可容纳上千名人员与两百艘小艇。扬帆而起时,船帆能遮盖朝日的光辉,甚至可以遮盖整个滨海的海平面。 这样一艘豪华的大船,是皇帝为寻东海的蓬莱仙境而建的,大约从五年前开始动工,至今是已建得七七八八了。 这船的建造者,便是从这大禹各处征召而来的徭役。起初,财力充沛之时还好,到后来预算吃紧,这些征召而来的徭役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奴隶,需不眠不休的干活赶工,这样下来,不少人累死在大船之上。 其他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宁世明心想,京平县他所见之事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原来与东边相比,青州简直如同世外桃源。 他们要找的人倒是不难找,前骠骑将军甘云飞,镇国将军岳翔之子岳峰都在陈光府上安好。 陈光在滨海一向深居简出,不敢与自己的哥哥陈洵过多联系,甚至不敢与宁都联系。 整个人平日的作风,便是垂钓、教书,再领一份朝廷的闲职俸禄。加上这人手里并无实权,当朝皇帝宁放的眼线,也没将这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放在心上。 正因为如此,青鸾公主早就把心思花在了他身上。 那些她曾救过的朝廷重臣,有一部分便受陈光的照看。剩下的,一部分在江南道山隐居,另外一部分,便是在青州受老王妃的照拂。 而对于母亲牵扯的这些事,宁世明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