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站在一老一少两人身旁,年长的那人穿一身褐棕色长袍,正与阿月说着什么,他气质挺拔,谈吐间神情自若,表情虽然严肃,眼里却不乏慈爱。 这不禁令夏无邪想到紫宸真人,但相对而言,紫宸教导自己时面色要温和得多。 夏无邪心生暖意,心想长辈对晚辈,总都有几分怜爱之心,阿月的父亲虽表面严厉,那眼神却骗不了人。 旁边的年轻人穿一身浅青色长衫,正抬头往醉仙楼望去,这人面容清秀,虽然受了些苦,仍是一副略带笑意的模样,如春雨阳光。 他与夏无邪打了个照面,拱手作了个揖。 夏无邪正欲走过去打招呼,南宫致远却正巧起身道:“夏兄,今日多谢搭救。” 夏无邪回礼道:“不敢言谢。南宫公子怎么也被困于此?” 南宫致远摇了摇头:“昨日前来建都路上就被人偷袭,我不甚中了对方的七日寸,这才至如此田地。” “七日寸?”夏无邪问:“公子可知这毒出自何人之手?” 南宫致远又摇摇头:“我只知对方多半是为了寻龙珠。” 方天子则接着道:“为了寻龙珠绑我们这么多人,还把老齐的天音琴毁了,这人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天音琴毁了? 方天子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嘴,仿佛被毁掉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而不是江湖上世家的传家之宝。 于夏无邪而言,这还是件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兵器。他曾见识过齐正阳的掌力经琴弦发出的威力,便也好奇这化柔掌真正与天音琴结合的模样,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 顺着方天子执拗的眼神,夏无邪看到了坐在一侧的齐恒,与方天子一样,齐恒脸色也有些憔悴,可他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模样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齐恒手下还跟着几人,那几人与他们主子一样,一言不发。 七日寸的毒倒是不难解,按陆明的方子,他们很快便可以恢复功力。 夏无邪走到齐恒身边,他隐约看见了齐恒青丝中的白发,而且他面庞有些发黑,看样子除了中毒,还有点内伤在身。 他道:“齐家主,令郎也在建都,就在此间不远的悦来客栈。” 齐恒缓缓睁开眼睛,夏无邪这才发现,原来齐正阳眉眼真是像极了齐恒,仿佛就是齐恒年少时的模样,敞亮端正,正气浩然。 齐恒道:“多谢少侠。” 声音诚恳有力。 夏无邪继而又走到了阿月身边。 慕容诀看了看夏无邪,淡淡说了句:“是个好苗子。” 阿月眼里有些欣喜,甚至一时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好,只得来回摆弄着身前的长发。 刚才这一刻之间,她先是经历了进入石门的好奇与紧张,后又经历了家人负伤的担心忧虑,再到得知父兄所中的毒之后的安心释然,到现在,则是夏无邪得到认可后的自豪。 她比夏无邪更自豪。 她抬头看着夏无邪,道:“既然是七日寸,我们快去为爹爹他们配制解药。” 夏无邪找来纸笔,将解药配方写了下来,一行人稍作休整后便准备离开醉仙楼。 可门外,正有两队人马在此集结。 一边是林柯带着建都的府兵,身旁还站着个“文弱书生”。 另一边是郑浩骑在马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领着皇帝的羽林军。 那府兵本就是个撑场面的工具人,此时站在林柯后面,也是弯腰勾背的模样,无精打采。反观羽林军,一个个训练有素,站立整齐挺拔,让人肃然起敬。 这两支队伍,高下立判。 而因为这两支队伍,街上好不容易起来的烟火气又烟消云散了,百姓都恐避之不及。 见到众人从醉仙楼走出,郑浩便高声道:“何人知寻龙珠下落?要是上禀朝廷有功,陛下封归德将军,赏千石,赐宗师封号。” 可包括阿月在内,没有一人回话。有人是不想回话,有人是不知如何回话。 他们并不认识郑浩,不过看模样便知郑浩是朝廷的一个将领。朝廷既然派了人马出面,想必对寻龙珠也是势在必得。 郑浩说这话倒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回答,对他而言,他只是例行公事,寻龙珠找回来了,功劳不会是他的,没找回来,锅也不用他背。 见没有人回话,他便带了人离开此地,曹见自会给他下达新的命令。 另一边,林柯见夏无邪已带人安然出来,便也不多做停留,领着府兵往街道另一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