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夜深,一轮弯月映着点微光。 宫内灯火通明,一众皇子公主妃嫔,都跪倒在殿门外,楚长意跪地却脊背直挺,身旁不断有宫人步履匆匆地进出着。 夏夜里的蝉声,深夜的寒意一并向着楚长意席卷而来,楚长意的思维无意识地发散着。 莫名的,一股风雨欲来的重压感压迫着众人。 她低头看着地上铺就的石砖缝里,视线跟着一只蚂蚁移动,那蚂蚁本顺着砖缝缓慢爬动,却歪了方向走到了平滑宽阔的砖面中央。 一名宫人匆匆行过,大脚踏下,楚长意心头一颤,那蚂蚁便被一脚踩死。 这一瞬,殿内传来年老宦官颤颤巍巍又声音尖亮的一句: “皇上驾崩——” 似是一个信号,跪在殿外的人群纷纷拜倒哭泣,楚长意也跟着额头触地,但她却流不出眼泪,想到连日攻破多城的周国军队,颠沛流离的楚国百姓…… “阿姊……” 楚长意微微侧头,楚令丞小脸贴地,眼眶通红,含着泪水和不知所措,嘴唇抖个不停。 万千话语聚在心头终究只化作一道叹息,楚长意牵住了他发抖的小手。 天和十一年,楚怀帝崩。 楚国朝野震荡尚无法安定,又有虎视眈眈的外敌在前,楚怀帝短命崩逝,子嗣单薄,留下遗诏,大皇子楚令丞年幼继位,其姐楚长意为长公主辅政。 登基大典尚未筹办,年幼的楚皇已经坐在高座上处理朝政,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临时搭起来的帘帐里,坐着的正是长公主楚长意。 楚长意隔着纱帐,看着底下一众朝臣,不断有文臣上谏,无非就是如何应对大敌周军。 “报——” 一道慌张高昂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中隐秘的慌乱感,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楚令丞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看到长姐微微点头,才开口,“讲。” “皇上,大批周军正集结向着京城而来,已经攻破了渠城!” 坐在帐内的楚长意冷笑一声,想来敌国也已得知楚怀帝崩逝,楚国正值改朝换代的危急时刻,趁此机会出动大量兵力想一举拿下楚国。 朝堂里瞬时一片惊慌,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有大臣颤颤巍巍起身行礼,“皇上,依臣看,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军队与周军是无法抗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准备南渡事项,保留我大楚最后的皇室血脉和东山再起的实力啊!” “是啊皇上!” 不断有人纷纷磕头,赞同那位老臣的话,眨眼间,朝堂中就伏地一大片人,只留零星几个武臣和来报信使无措地立着。 楚令丞有些慌乱,“这……”下意识去寻找楚长意。 国难当头,阿丞毕竟还年幼,刚十一……楚长意闭了闭眼,心里悠悠一声叹息。 只听哗啦一声,朝臣们只见长公主的纱帘被一把掀开,身穿玄色锦袍的楚长意已站到楚令丞身旁。 朝臣大骇。 楚长意却完全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她明艳绝色,眉目却满是冷冽,俯视着朝臣,“中央将军秦胜!” 那为数不多立着的人其中一位立刻行礼拱手,“臣在!” “整理率领宫中禁军前往前线支援,务必同敌人殊死抵抗,无论何时都不能示弱,轻易放敌军入我国家门,有失我楚将风骨!” “是!臣若活,必不会让敌军前进一步!”秦胜脸上充满了赴死的决心,声音洪亮。 其余文臣皆瑟瑟发抖,不敢再多一言。 “……宋相,你同其余朝臣,着手南渡事项,半日之后秘密南渡,记住,务必保护皇上,所有人拿性命护住我大楚皇脉!” “阿姊!”楚令丞不敢置信地看着楚长意,楚长意却完全不看他,只是坚定盯着底下的朝臣。 “臣定,不负使命!”一名身材清瘦,面容矍铄的文人老头悠悠拜倒在地。 “皇上万岁!长公主千岁!” “皇上万岁!长公主千岁!” 所有朝臣高呼着,头扣着地,声音像浪潮一般涌来。 “阿姊!” 楚令丞回到御书房,追问楚长意。 “为何要南渡,我也要陪楚国一同面对!” “皇上!”楚长意面含严厉,眼里却深含痛楚,“你是楚国皇帝,你是皇室最后的血脉,是楚国最后的希望,不仅仅是你楚令丞!” 楚令丞被她吓到了,呆呆看着她。 楚长意心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