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怔愣地望向杜恒,扯了扯嘴角,觉得杜恒的解释荒谬可笑。 “可我不就坐在你跟前吗?”他反驳道,却未见杜恒的表情有任何松动。 杜恒睁眼,用商量的语气说:“你先冷静一下可以吗?我们先不说天台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先说说你的事情。” “你说。” “薛阳,你知不知道你整个人都出在崩溃的边缘?你现在的表现真的很吓人!”杜恒眉头紧皱,“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没法改变。你明白吗?” “我明白啊。” “我问你,你头脑清醒吗?” “我很清醒,杜恒。我清醒地看见崔向阳他……” “你清醒个鬼!”杜恒双手按住薛阳的肩膀,强势道,“薛阳,你快疯了你知道吗?什么漩涡,什么死前五分钟场景重现,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薛阳神色一凝,微恼地推开杜恒,愠怒道:“我没疯!我很清醒!我看见了,这就是事实!有两个人躺在地上可能是重影,但是我看见崔向阳是很清楚的!” 白色窗帘被拉开,阮锦星走了进来,眼底泪光闪烁。 薛阳对上阮锦星的泪眼,顿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脸上的愠怒淡去许多,扭头问她:“你怎么了?” 阮锦星走到薛阳跟前,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先躺下。” “你们都不相信是吗?” 她吸了吸鼻子,错开薛阳失落的目光,手上使劲,声音染上哭腔:“你先躺下。” 薛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像是一个人被扔进漩涡里面,越陷越深,但是离真相也越来越近。 他顺势躺下,无辜地看着双眼晶莹的阮锦星,撇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薛阳,你就是太累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 她低头,双手攥紧被子,哽咽道:“我无法相信你因为崔向阳的事情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精神病。” 薛阳眼底闪过惊愕,无措地看着她的眼泪滴在被子上,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好好休息。”她将他的被子拉上一点,指腹轻抹他的额角,“你睡醒了再告诉我。” “那……你别哭了……”薛阳眉眼低垂,显出几分央求的神色,妥协道,“可以吗?” 杜恒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先一步离开休息室。 “嗯。”她连连点头,转身跟随杜恒离开。 薛阳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嘴里轻声呢喃:“精神病?我吗?” 他随即嗤笑,翻身朝向窗户,窗外一棵凤凰木在明媚的春阳下舒展枝芽,零星的学生脚步匆匆从宿舍楼赶出来。 薛阳脸上的笑淡去,陷入短暂的失神。 他凝视着空荡无人的宿舍楼,攥紧被角,自言自语道:“可我好像……和他们不一样了……” 一束光线洒落枕边,薛阳挪动身子,朝那抹暖阳靠近。脸上的温热如小手轻抚,他抬手抚摸方才阮锦星触摸的地方。 温暖晕开,阳光一般。 晨光被揉碎,在他的眼底闪烁。 难得的困意将他包裹,迷离的光线缓缓遁去。 他做了一个,关于太阳的梦。 “这是,你家吗?” 一个模糊的身影浸在正午的阳光下,他看不清他的脸,应道:“对,马上到了。” “我就这样去蹭饭,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不礼貌?” “你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见家长的。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挺乐意的。” 就这么接下他的话头来,薛阳惊异之余,却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 父母都在家,玄关处一阵热闹。 桌上饭菜香气扑鼻,热气氤氲。 是冬天,他想。 说话时还有白色的雾气。 眼前白花花的。 这里的冬天还没跌到零度以下,为什么雾气这么重? 朦胧在他眼前的那些温馨的场景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似的。 餐桌上的谈话琐碎,他也听不真切,只是临别前那伙伴站在楼下,仰望高悬头顶的冬日,感慨道:“你这名取得多好。” “我?这名像是上个世纪的名字。”他低头踢着石子,兴致缺缺道。 “不,多好的寓意。” 那人的脸变得清楚,偏棕的脸上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