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内除了嘉宾还有不少正在幕后忙碌的工作人员。 不过此刻嘉宾要临摹画作,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安静,就连必要的走动都是轻手轻脚的。 张纳川见状没说什么,只眼里多出一丝满意来。 再看正认真观察画作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进来的几个年轻后辈,忍不住点了点头。 书画一道,最忌讳的就是浮躁! 随即视线偏移,就见其中一张桌案前还站着一个。 当即皱了下眉,在徐青媚期待的眼神下静静踱步走了过去。 他脚步虽然轻,不过正在铺颜色的姜令曦还是听到了。 甚至还听出来来人的一只脚重一只脚轻一些,联想到之前见到那位张老先生,对方手上拄着的拐杖,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不用抬头去看她也猜出来了。 垂眸间手下丝毫没停顿地再次落下一笔。 张纳川见继卢森那小子之后的又一个显眼包是个女娃娃,原本已经到嘴的训斥顿了顿,皱着眉一边想着该怎么委婉地教训一番,一边随意扫了眼那已经落了好几笔的宣纸。 然而这一看,想要训斥的话就再也没能说出口。 上前一步站到桌子旁边,眼睁睁看着宣纸上又落下一笔。 沉默,再沉默! 对方虽然过来了但没有出声,姜令曦也没有在作画的时候跟人说话的习惯。于是一老一少就保持着这么个有些诡异的状态,一个依旧不疾不徐地落笔,调颜色,换毛笔,一个目光落在逐渐丰富起来的宣纸上,不动了。 直到终于观察完感觉心里有数的钱丫丫回头,看到站在姜令曦桌旁的张老先生,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才打破了这个角落的安静。 对上老先生看过来的带了些许不满的视线,钱丫丫怂怂地缩了缩脑袋,路过姜令曦桌子另一边的时候也不敢停下看看她画多少了,快步回了属于自己的桌案前。 观察室内也也是一片安静。 徐青媚看着分屏上不知怎么就站在姜令曦旁边沉默下来的老爷子,手指指尖点桌面的动作无意识加快了几分。 怎么还不开口训斥?只看着姜令曦画得那乱七八糟的一团干什么? 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这难不成就是……” 话没说完就停下,徐青媚点着桌面的手指一顿,就听有人先她一步问出声:“李先生,您看出什么来了?” 李婉萱此刻视线死死锁定在属于姜令曦的那个分屏上,看着屏幕里那只握着毛笔的素白手指,笔尖轻描淡写地落在宣纸上,每一笔看似随意,却又莫名带着成竹在胸的意味。 随着那宣纸上的色彩一点点渲染开来,竟隐隐有了几分波涛汹涌的意味。 她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把心底的猜测给说出来,“等画完再看看吧。” 说实话,她也不敢确定。 毕竟,这种作画技法实在是太少见了,老早以前就有失传的风险,就连她也只是在现成的画作上见过,还没亲眼见人在作画中使用过。 徐青媚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分屏上还沉默站在姜令曦身旁的张老先生,只觉得心在直直往下坠,最开始的激动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来钱丫丫和景淮他们还有些忐忑,生怕那位张老先生突然从姜令曦那边挪到自己跟前。 他们可没那个信心有张老先生这样的监考老师在一旁盯着还能平心静气地临摹画作。 直到察觉到这位老人家压根没有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动向,虽然不知为什么就站姜令曦旁边不动了,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牺牲一个人,幸福其他人! 张纳川换了个手拄拐杖,站在镜头外的张业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叔爷,我扶您回去休息一会吧。” 张纳川摆摆手,视线不离面前桌上的宣纸,像极了紧盯着考生不放的监考老师,同样低声吩咐道:“你给我搬把凳子来就行。” 这下饶是张业都忍不住看了眼姜令曦到底在纸上画了什么,居然让叔爷一刻都不想离开的。 这一看也跟着愣了愣。 他虽然没学过书画,叔爷曾直言他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但当了这么些年书画博物馆的馆长,眼力和鉴赏能力在日积月累之下也培养出来了。 眼前这一幅画作明显还没有完成,但他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油然生出一种被层层水汽给迎面扑过来的感觉。 再看墙上那幅被拿来临摹的画作,上面的碧波是带着几分恬静的,就像水流轻轻覆过你的小腿。 但眼前这幅临摹出来的,却带着一个浪头拍死你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