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锦程工作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片他长大的土地了,即便母亲很想念他,他也总是用工作要忙的理由搪塞过去。 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母亲,洛锦程分明每个节日都记得寄回去礼品,也在累了病了的时候忍不住拨打母亲的电话。 但他直到母亲出了车祸,才决定要回来。 洛锦程收到消息的那刻,他想到他的母亲,想到他的继父,想到他还没给学生划期末重点。 办公室里,他咬着指甲,另一只手在笔记本键盘上,键盘的保护膜快被他扣烂了。 要打给领导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拨出去。 洛锦程强撑着打起精神上完最后一节课匆匆赶回来,接过了医院护士递来的家属自愿放弃治疗承诺书。 洛锦程猜不到寄回去给母亲的钱都去了哪里,麻将桌上?还是那些鸭子手里?继父做了什么才导致他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还是他根本不想救母亲? 洛锦程疲惫得没力气去恨。 头七一过便要下葬,中午刚刚结束葬礼,洛锦程哭得眼睛红肿。 晚上继父在丧席上喝得酩酊大醉,来喝席的客人七嘴八舌地寒暄聊天,只在其中间或几句逝者的往事。 洛锦程看着这一切,心头被闷得喘不过气。 他跑了,离继父远远的,可明明只是想要出来散散心,却被继父工地上的同事拦在巷子口。 大概要被轮.奸了,洛锦程倦怠地合眼,不做挣扎。 洛锦程偶尔会觉得好运从未光顾过他,又或者不幸太过偏爱他。 被男人绊倒在地时,洛锦程忍不住做最后的祈祷——快一点结束吧,快一点结束吧,怎么样都好,快一点结束吧。 他已经过了会希冀被某个英雄帮助的年纪,他发现只要保持缄默就不会痛苦。 因为不被人知晓的事情就是不曾发生的事情。 洛锦程擅长把令他畏惧的现实当作一场噩梦,他告诉自己:大家都说噩梦醒了就好,都是假的,所以只是自己不小心把噩梦和现实混淆了而已。 长时间的疼痛能让人习惯。洛锦程从未想过会有某个人能将他拉出泥沼,更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你。 洛锦程再清楚不过他和你唯一的关系就是师生。 于是当你出现,在他身边蹲下,问他“洛教授,没事吧?”的瞬间,当他觉察到对你升起期待的瞬间,洛锦程惶恐起来。 你还是个学生,他不应该把你牵扯进一件不光彩的事;你还是个学生,他不应该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投射在你身上;你还是个学生,他不应该让你担心自己;你还是个学生,他不应该...... 洛锦程懊恼的想到他今天又为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里增添犯罪记录了,为什么自己总是出错......? 他完全想得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如果你没有出现就好了,至少不想被你看到他这副没用的样子...... 你看他没反应,有些担心,轻轻拍打洛锦程的背部:“教授?” 洛锦程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站稳,又跌回地面,心里愈发感到羞耻。 你小声地惊呼,一句“小心”脱口而出。 年轻的教授在这个夜晚不复以往校园里的体面,他的发绳被扯丢了,柔顺的长发凌乱不已,干净的白衬衫上有斑斑点点的污渍,神色僵硬。 你知道遭遇猥亵的受害人会在被迫害的过程中出现紧张性不动的情况,不太确定洛锦程是否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持续思维抽离,犹豫了一下,你抱住洛锦程。 洛锦程比你高很多,他跌坐在地上你才抚摸得到他的发顶。 “别怕,坏人已经被赶走了,”你努力让一贯冷淡的声线温柔起来,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拍他的背,“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洛锦程的身体颤抖着,你感受得到,重复着那套安抚的动作,没有停下。 “别害怕,我在这里,我在呢。” 你的脖颈上有些湿漉,是洛锦程的眼泪,你体贴地随他去了。 “洛教授家在哪里呢?”你问他。 他哭得更厉害了,身子一抽一抽的,但依然只是抽泣,你只听见他轻重交错的息音。 你不知所措,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没关系——先起来吧?”你搀扶着沉默不语的洛锦程上了车。 他哭脱力了,脑袋无力地靠着车窗。 “大小姐,现在去哪?”司机启动轿车引擎前先询问你。 你思索片刻,道:“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