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周术洒落的一地钱财都已不知去向。 难道是被人捡去了吗? 沈朝终是提起了些精神,以她所打听到的周术脾性,若是有人捡走了这钱,恐会招致周术的报复。轻则丧命,重则家破人亡。 街边的乞儿敲着破碗笑着说:“谁敢捡周霸王的钱?周霸王的钱,索命钱。” 沈朝一怔,所以那钱…… 乞儿一脸理所应当:“周霸王都拾回去了,当面点清,一个铜子儿都不少!” 沈朝:“……” 真就这么抠门? 乞儿腆着将碗递过去:“赏点钱吧,大人。” 沈朝一摸身上,这次真的是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顶着乞儿鄙视的眼神,沈朝故作潇洒地拍拍衣袍:“今日身上并未带钱,下次一定。” 还未走远前,沈朝遥遥地听见一句嘟囔,“真就这么抠门?” 沈朝踉跄了一步,她下次再遇见这乞儿,定会 ,定会赠予些钱财。 不过当今之计,是想办法赶紧救李昱出来。拖太久,他的身份也是个麻烦。 他当日能身受重伤流落永安县,背后刺杀之人势力不容小觑,以她猜测,必是朝廷中人,甚至是那位。 若是那位,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沈朝微不可见地轻叹一气,又要干起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儿了。 夜色的掩护之下,一道黑影如灵活的猫儿轻巧地翻过清州知府府邸的院墙。 沈朝越过垂花门直奔内宅,穿过抄手游廊之后便迷了路。无他,周府太大,其府内布局也难以探听得到。 正当此时,说话声由远及近,沈朝忙躲藏起来。 “爷,我的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厮慌乱极了,几次想要阻拦前面快步行走的人,又畏惧着不敢真的使力。 “滚!” 这声音又嚣张跋扈又熟悉,不是周术还是谁呢?沈朝心中一喜,还真是巧了。 “老爷,老爷吩咐了,让您待在厢房静坐思过。您跑出来了若是被发现,老爷一怒之下上了家法该如何是好?”小厮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周术回头狠瞪一眼:“你当我去哪里?我要去探望祖母。” 小厮急得跺脚,老爷的吩咐就是不让去看周老夫人啊。 周术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沈朝脸上了,她不了解内情都能猜个七七八八,想必这周术是闯了祸要寻求庇佑。 眼见着拦不住周术,小厮一咬牙偷偷溜了。 沈朝忙跟在这小厮的身后,这小厮是周知府派去监视周术的人,谁知根本拦不住这个混世魔王。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小厮是要去给周知府告状了。 果不其然,小厮去的地方正是书房,其内有二人,一人是周知府,另一人看起来和周术差不多年纪,又更沉稳一些。难道是周府的大公子周让? 沈朝静悄悄地躲在书房外偷听又偷看。 摆摆手送走小厮后,周知府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猛饮几杯茶水平复心绪。 看来有这么个儿子周知府也是头疼得很,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舍不得狠下心来管教。沈朝内心冷嗤,他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周知府缓了好一阵子才唤:“若虚,过来。” 周让,字若虚,他果然是周府大公子。 周让一身月白圆领长衫,眉目温和清润,躬身行礼之后方才上前。 二人闲话些许家常之后,周知府突然四处张望几下,神色肃重几分,小心从密格里拿出一卷轴。 “此物也是为父近些日子才接到的密旨,”说着周知府捋了捋胡须,神情有些为难,“又要抓人,又不能大张旗鼓。” 周让上前一步查看卷轴之上的画像,不由得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这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答案。 沈朝也清楚地知晓答案。 ——是燕王世子李昱。 “父亲!”随着这一声,书房的门被突然打开,一道身影不顾门外小厮的阻拦,莽莽撞撞地冲进来,在对上周知府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意时才停下脚步。 “父亲。”周术嗫喏起来。 周知府猛拍桌子:“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你如今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礼仪?” 周让悄无声息地将卷轴收起来放回了密格,只不过这一切都逃不开周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