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上京城里难得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原本温暖的春风中带着些料峭的寒意, 江凝初今晨起了个大早,本就没休息好,不过卯时就被人唤醒,眼下乌青一片,没个精神气儿,拿妆粉上了些气色,又让惜云随意梳了个发髻,这才匆匆出门赴约。 布庄拖欠货款的事耽搁了许久,底下人办事不力,让布庄老板钻了空子,险些交不出货,自己几番交涉,拿出上京几个大型成衣坊作饵,威逼利诱下才让那老板点了头, 为此,又花费时间好好敲点那几个干活儿伙计,解雇的解雇,罚钱的罚钱,才震慑住了其他人。 傍晚时分,雨还未停,商店铺面都早早关了门回家吃饭了。 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些耐得住的小摊贩还苦苦守着。 蒙蒙细雨,青灰色的石板路被洗刷得锃亮,带着雨后青草的清新。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飘渺的水汽下,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肤如白雪,颜若昭华,朱唇轻启, “陆公子说的是这儿吗?” 一旁的丫鬟惜云回道, “是这儿吧,只是这地未免有些冷清了,要不奴婢先去附近叫几个小厮来,免得出些什么意外,” “不必了,眼下正是处理账务的时候,他们人手不够,还是先紧着商铺那边,”江凝初的声音冷而清。 惜云有些不快,娘子总是这样,一心都放在铺子上,平日里自己操心这担心那的,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眼下本来要与陆家公子结亲的,就将一些事务交给二小姐去做,谁料这个二小姐就是个只会享福的,平日里只进不出,亏得娘子费心费力教了许久才有些样子, 这离成亲不过两日功夫,新人是不宜见面的,这陆公子又几次三番邀小姐出来一见,小姐原也不在意这些规矩,就应了下来。 你说见面就见面,还非得挑个偏僻的小院,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二人走进院子,院子有些破旧,墙角还堆着一些废柴木,倒是这院子中有一颗开得极好的迎春花,淡黄色的花瓣被风吹落在白色的油纸伞上,与江凝初这一身白色衣裙有些相配。 半晌,人还未到,温度却降了下来,惜云冻得发颤, 仍后悔今日出来没给娘子带件披风。 江凝初是个不爱表达的性子,现下寒风吹得人眼前迷离,却也只是定身站在那里,眉头紧皱, 突然,“嘎吱”一声,尘旧的木门被人打开,江凝初视线看了过去, 出现的不是陆明清,而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蒙着面,身形魁梧, 见形势不对,江凝初脸色骤变,知来者不善,还是定了定心神,声线低沉,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来人并未回答,只是加快脚步靠近,二人很快就被包围, 惜云害怕极了,耐不住性子急问, “我们娘子可是官眷,你们这样不怕得罪我们老爷吗?” 语气中带着强忍的惧意,声音颤抖,却大着胆子挡在前面小心护着江凝初, 为首的一人眼神狡黠,应道 “自是知道你们身份才找来的,可惜了,这么美的小娘子就要香消玉陨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那人笑得更加放肆了,江凝初眼神冷冽,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 怕是来真的,眼下这场面,不好脱身的。 出来匆忙,恐怕车夫也被解决了,这下可真是到了绝人之路, 手掌紧紧攥成拳头,若是不测,贼人目标是自己,谈谈条件,兴许还能放惜云一条生路。 正当思考之际,那贼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未等人反应过来做出反抗,就将二人迷晕,又拿麻绳绑了手脚,从侧门的马车运了出去。 江凝初再次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了,脑袋昏昏沉沉,旁边的惜云推了许久都叫不醒, 马车外隐隐听见水流涌动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此刻人应当是出了城, 心中有些绝望,贼人不惧江家之势,不为财,那便是有人故意为之,要取她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黑衣人将江凝初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被堵了嘴,说不出口,满腔愤怒与害怕都化作力量,蛮横地用脚去踹人,换来得只是更加野蛮地对待。 “砰”的一声,江凝初被扔在两双脚面前,一双男鞋,一双女鞋,抬眼一看,熟悉的两张面孔映入眼帘。 一张清隽俊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