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玉臂,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嗅。 没有什么香露的味道。 很好。 这下她洗干净了,陆子骥应该不会,再嫌弃她了吧。 *** 太阳落山之前,林骥抵达了雍州城中的乾元钱庄。 灰鹰默默亮出了周王的腰牌,钱庄的掌柜自然不敢怠慢,上等好茶接待,却也不敢问周王殿下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今日可有人,用那有周王印记的银票,来你这里支取现银?”灰鹰自然是明白主人的用意,开门见山。 “不曾有。”掌柜想也不想,摇了摇头,立刻回答。 无他,那种银票特殊贵重,他们虽少见,但那东西身系皇家,他们根本不可能怠慢。 银票分为两种。 一种是市面上流通最广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旅人,皆可使用,且家家钱庄都可兑换; 而另一种,则是有皇家背书,有特殊印记,只能在乾元钱庄中支取的银票。 乾元钱庄也有皇家背景。 若不是行家,两种银票,很难被人发现细微的差别。 “殿下,”灰鹰看向一言不发的林骥,“现在已经快到闭店的时辰,今日那几个贼人,恐怕不会来了。” “再等等。”林骥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殷琬宁的耳环捏紧,再也不多说一个字。 特殊银票是皇室为藩王提供的特权,他就藩十余年,几乎从未使用过。 使用那种银票,便意味着告知身在长安大明宫的皇帝林驰,他不老老实实待在封地潞州,而是全天下四处游历。 林骥虽心系庙堂,但在与林驰的关系上,一向慎之又慎。 游历是为遍访名医方士,他几乎从来不插手地方事,只作壁上观,韬光养晦。 同时,暗中与朝中一些大臣秘密往来。 否则,前世里林驰在与殷琬宁大婚当晚暴毙,权宦仇元澄趁机作乱,他林骥不会如此迅速便收到消息,秘密入宫,还能迅雷不及掩耳,剿除奸宦了。 这一次,他破例用了那特殊的银票。 他对殷琬宁没有感情,却不能容许有人企图玷污她。 那是独属于他的。 而他并未估错,那四个贼人得到这张巨额银票,最想做的事,便是立刻将其兑换成现银,一刻也不能耽误。 灰鹰驾车技术一流,即使追赶不上那四人的破烂马车,也必不会被落下太多。 乾元钱庄,又恰好隐匿在雍州城不太显眼之处。那四人入城之后,一定会先就近找寻钱庄兑换,多碰几次壁,遇到懂行之人,才会告诉他们这种银票只能在乾元钱庄兑换。 以逸待劳,最是稳妥。 有了他的授意,乾元钱庄的掌柜佯装检查银票的真伪,实际给他们上了有蒙汗药的茶。 等得久了,再小心谨慎的人,都会越来越暴躁。 何况这些骗子悍匪,本也不是多么智慧绝伦。 将他们拿下之后,林骥还十分耐心,等待他们苏醒。 明月渐渐升起的时候,林骥将手中的耳环放入怀里,才抽出了灰鹰递来的宝剑。 “……是你?”第一个醒来的大汉,看见了林骥寒光凛冽的双目。 林骥的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熟悉的凹痕,并不答话。 “我就说这银票可能有问题,”大汉被双手反绑,只能狠狠啐上一口,“这几个孬种财迷心窍,非要抢着今天来这兑换。” “是你们心术不正,杀人放火抢劫越货,落到我们手上,是应得的下场。”灰鹰在一旁,冷冷说道。 “心术不正?”那大汉低低笑了一下,满脸都是嘲讽,“若不是我们被官府逼到走投无路,谁还会做这些勾当?你们倒好,出身高贵,生来嘴里就金饽饽,哪里会懂,被迫卖地卖妻,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感受?” 灰鹰只看了身旁的林骥一眼。 林骥神色肃穆,仿佛面前如犬狂吠之人,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大汉所说的,灰鹰并不同意。 灰鹰与飞鹏同龄,从小便是乡里的邻居,一起玩泥巴长大。他们几岁时,一场瘟疫带走了所有的亲人,他们只能流落街头,与野狗抢食,还差点被高门大户的嚣张仆人打死。 是周王殿下救了他们,为他们起了新的名字,给了他们体面的身份,带他们入了武门,成为只忠心于周王一人的贴身护卫。 人不是被逼到末路,就只有作奸犯科这一条路可以走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