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这一下,根本不需要她挣扎,原本围在殷琬宁身边的悍匪,齐齐快速闪开了。 腰间抵着的匕首,自然也消失了。 灰鹰这才将那银票奉上,持匕首的悍匪看了眼银票上的金额,立刻喜不自胜,向其余三人使了眼色,他们便迅速上车离开了。 殷琬宁却只在回味刚刚林骥的那番话。 他应该……是在帮她,但为什么,要编一个如此恶心的借口? 又或者是,他真的有个身患热毒的孩儿,不幸被人拐走,他也确实心急如焚。 殷琬宁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地多了几分同情。 谁知那潞州公子已经转身上了马车,躬身掀开车帘之前,顿了一顿:“我也要去雍州。” 这是……要载她一程的意思? “我的马车宽敞,坐着也舒服,不用挤。”说完,他人已经进了车厢。 只有灰鹰眨了眨眼,强行吞下了自己呼之欲出的震惊。 跟了周王殿下十几年,他深知他为人淡漠疏离,心思深重。周王一向寡言少语,灰鹰从未见过他,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带了一丝丝宠溺,和无奈。 何况面前这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跟周王似乎根本没见过,他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先是在茶寮那里听了几句闲言便示意自己动身去追,追上那几个一看便很好对付的骗子,不直接上手打,反而说了那么多谎话来唬人。 周王这是在做什么?灰鹰看不懂。 不知道那个被周王打发进了宫的飞鹏,知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而殷琬宁从同情里回过神来,想到那豪华的马车肯定比刚刚来的时候舒服,尽管眼角还挂着泪水,还是弓着身子,慢慢上了马车。 再次启程之后,车内的气氛,又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这位公子……不管怎么说,”殷琬宁不知道这潞州公子怎么又突然将脸冷了下来,只能硬着头皮感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只闭目养神:“举手之劳罢了。” 包袱抱了一路,她的手指有些累了,稍稍挪了挪,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马车上?” “我也路过了那茶寮。”只这几个字的回答。 殷琬宁低低“哦”了一声,又挪了挪,压着嗓子说道: “萍水相逢,多谢公子……哦,我还不知道公子你叫什么,该如何称呼。” “我姓陆,名子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陆,陆公子,”殷琬宁只看着陆子骥笔直的小腿,咽了口津液,“连带着早上的,我必须要谢谢你。” 陆子骥没有动。 “陆公子出手不凡,两次相救,我感恩戴德,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看陆公子通身的气派谈吐,与陆夫人应该也是琴瑟和鸣,”殷琬宁自顾自说下去, “陆公子的孩儿却不幸得了这样的病症,我深感遗憾,可惜了,我对行医一事一窍不通,实在帮不上忙……” 陆子骥忽然抬了眼帘:“不妨事的。” 怎么这么吓人? 她抿了抿唇,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嗯,我,我十分同情陆公子你那出生便生了热症的孩儿,但,但是……我自己就是被人拐卖到长安为奴的,又,又怎么会,拐卖别人的孩子?” 陆子骥眸色一凛,却依然没有说话。 殷琬宁只当他觉察到了先前的不妥,心有愧疚,便不自觉加快了语速: “再说,我这身上哪里又可能有什么大毒疮呢?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不信,你可以看看。” 说着,她便不顾自己眼下还只能抱着包袱掩盖胸前的波涛,就要伸出一只雪腕,拉开袖子,给陆子骥证明。 却不想,此时的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刚刚还在殷琬宁怀里的包袱,随着她伸手的这个动作,往前跳了一跳。 同时,从包袱里,掉出来一样东西,刚好落在了陆子骥那双几乎一尘不染的青黑色靴子上。 殷琬宁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耳环。 ……要命了,怎么会这样。 她现在可是从殷府里逃出来的奴,一个小厮,包袱里怎么会掉落出女人的耳环? 而那耳环掉落的位置太显眼,她去捡,肯定会引起陆子骥的注意。 而就在她被憋得脸红时,陆子骥明显已经注意到了脚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