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跌倒,却被他轻柔地接住。 程令仪落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肢,仰着脑袋,盯着他傻傻地笑。 小丫鬟也跟着上前来,对着来者行礼道:“奴婢见过国师。” 沈琅镜微微颔首,扶着粘着他不放的小郡主,温声问:“令仪,怎么了?” “想。”令仪望着他,脆脆地回了一个字。 “想什么?” “想师父。”令仪笑得灿烂。 三年深宫,沈琅镜将她养的白白嫩嫩,比十六岁瘦弱时长了许多肉,瞧着愈发清丽。 出落成大姑娘了。三年来已然成为程令仪半个老父亲的沈琅镜欣慰想道。 沈琅镜听见她的回答,淡淡一笑,随后问:“此次为师离宫一月,是久了些许,令仪是否听太皇太后的话?” 令仪点点头,“嗯!令仪乖乖!” 沈琅镜看着满眼乖巧的小郡主,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乖就好。” 他牵起小郡主的手,往屋子里走,边走边道:“为师此次去了邕州,给小令仪带了许多吃的,进屋暖暖和和吃,好不好?” 令仪坐在榻边,欢快地晃荡着脚,等着他将吃的拿出来。 沈琅镜将各色点心、小吃摆了一桌子,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她的嘴边。 他静静地看着咬着糕点的令仪,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三年前剥离神骨后,沈琅镜用春神令留住她的性命,并收她为徒,助她静修养身。 起初,这位小郡主谁也不让靠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哭,是沈琅镜端着药碗,走进她的房间,耐下心给她喂药。 她咬了他,咬出了血印子,可他却一动不动,仍旧温柔地哄她吃药。 沈琅镜记得自己用一个麒麟布偶哄她的时候,她眼中露出了些许好奇与开心。 之后,沈琅镜每日都会来陪她,或是带来布偶给她玩,或是端着碗给她喂饭,他吃一口,她再吃一口。 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陪着她。 没过几日,她便只亲近他,愿意拜他为师,一口一口喊着“师父”。 三年下来,她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见到人就害怕了。但还是最喜欢他,最亲近他。 亲近到,沈琅镜对她已然有了感情,不再只将她视为寻找句芒的线索,而是将她逐渐当作了真正的徒弟、小辈、孩子。 他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师父,也吃。”令仪举起一块点心,送到他嘴边。 沈琅镜目光难得软下来,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点心,很甜。 她是个聪慧乖巧的孩子,纵然失去神骨,封闭了神思,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变成痴傻儿,而只是永存天真,像个几岁的孩童那般。 她会捉小蝴蝶送给他,还会省着一两块点心留给他,是个乖得让人怜爱的好孩子。 三年过去了,她重新认识了所有该认识的人,除了曾经与她亲近的萧琢。 想起萧琢,沈琅镜目光中的笑意微微淡下去。 萧琢戍边三年,今年冬黎王妃诞下千金,他作为弟弟,理应回京看望姐姐。 萧巽趁机请命,让皇帝召回他。 三年前那次的争乱,元玉狩与如今的皇帝都没有过于追究。毕竟元氏皇朝还要依靠萧家带兵御敌,程氏门生故吏良多,也不能撕破脸皮。 萧家和程家这几年也都收敛不少锋芒,因此,皇帝同意了召回萧琢。 过不了几日,萧琢就要回来了。 看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想将令仪嫁给萧琢,皇帝也有意撮合,以向两大世家表修好之意。 可是没人问过令仪的意见——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傻子,不会有意见。或者不重要。 三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真正尊重过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