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江被厂里保卫处带走的消息,不到两个小时,便传遍了整个水泥厂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成了这里的头条新闻,人们都在悄悄地相互议论着,刘春江这次算是惹上了大麻烦了。 原来,当立窑车间的老毕等人,拿着墙报和张贴用的东西,坐着乔师傅的铲车,一路来到了水泥厂家属区的一面专门用来张贴大字报的墙脚下,正如赵田刚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来了一些人了,他们都是来张贴墙报的。所以,老毕便指挥手下的这些人赶紧抢占了一个最好的地方,开始忙着张贴起来。 这些人站在铲车前面的豆子里,刷浆糊的刷浆糊,张贴的张贴,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报头,赵田刚所交给刘春江所抄写的那篇文章,还有一些诗歌等都统统贴到了墙壁上。 在他们的旁边,政治部的张永强和王雪飞等人,也在忙着张贴他们的墙报。 墙报宣传工作,本来就属于政治部主管,所以,他们是唱主角的。张永强一边指挥着政治部下面的那些人张贴,一边看着各个车间已经贴出来的墙报。 王雪飞把政治部的墙报贴完了之后,闲下来无事,他就把目光投向到紧挨着政治部墙报旁边的那张薛柯枚画的那张宣传画报头上了。 他不由得走到了跟前,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宣传画上面画的那位工人的拳头。 “......哼,到底已经改成了四个笔触了。”王雪飞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回忆起那次在立窑车间会议室里激烈辩论的情景。也想起了刘春江在那次会议上,刘春江与他据理力争的情景。 这时候,政治部宣传干事苏秀玲站在了王雪飞的旁边,她见王雪飞正专注地看着那幅宣传画,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说道: “对了,这不是上回咱们到立窑车间开会,看到的那张画吗?” 王雪飞点了点头,说道: “对,没错,当时虽然他们嘴硬,但你仔细看,他们最后还不是改过来了。”王雪飞得意地用手指了指画面上的那个工人的手指。 苏秀玲半开玩笑半嘲讽地看了看王雪飞,说道: “你这个人呀,心比女人还细,依我看,你这纯粹就是鸡蛋里头跳刺。” “看你说的,细点难道不好吗?” 王雪飞笑着反驳着。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再说话。 薛柯枚看完了报头,目光又随便扫了几眼墙报上面的文字,不由得赞叹起来: “小刘的字就是写的好,无论是楷书,还是隶书,都很不错。我要是能写这么一笔好字就好了。” 王雪飞听了苏秀玲不住地夸赞着刘春江写的毛笔字,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升起了一种酸酸的感觉,他眼睛来回扫视着刘春江写的那些字,老实讲,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春江写的字就是好。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忽然停住了..... 原来,他分明注意到,在一篇文章的最后一句话,刘春江写的居然是个疑问号。 而关键的问题是,这个疑问号的前面这句话,是绝对不应该用疑问号的。 王雪飞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对当前所进行的文化大革命运动表示怀疑吗? 这还了得? 王雪飞顿时惊叫了起来...... 人们听到了他的惊叫,立刻都伸着脖子,往这边围过来看着。 张永强正在巡视着墙报,忽然间看到有人都往那边围观了过去,还听到有人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就急忙走到了人群中,一看,他也傻眼了。 “这分明是利用墙报,煽动人们对当前运动表示不满情绪。”有个造反派的小头头情绪激昂起来。 “这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一个头上留着两个羊角小辫的红卫兵女将脸气得通红,瞪起了双眼。 这时候,也来这里看出墙报的保卫处处长朱高平,看到了这种情况后,马上对手里正在拿着照相机拍摄新闻的政治部通讯干事徐有才喊道: “快,快,赶快拍下来,赶快拍下来。保留证据,要注意保护现场。” 徐有才看了看,便把现场的这张墙报拍了好几张。 朱高平对徐有才的照相技术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他自己亲自动手,又从专业的角度,分别从几个角度另外又补拍了几个特写的照片。 拍完了之后,朱高平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群,皱着眉头,悄悄地对张永强说道: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一会儿市里的领导就要来了。到了那时候,那可就麻烦了。” 张永强点了点头,他严肃地对朱高平说道: “必须立刻撕下来,千万不能再扩大影响了。反正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勘验和取证了。” 朱高平点点头,说道:“我没意见,但是,我要趁着这张墙报没干,赶紧撕下来。这可是证据。要是干了以后,就不好撕了。” 张永强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同意了。 朱高平马上吩咐手下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赵田刚的那张报纸给撕了下来。 之后,朱高平马上就带着这张取下来的墙报,来到了立窑车间。 ........................................... 纸里包不住火。很快,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当地的公安部门知道了,他们对这个案件极为重视,马上就派了两个人,开着一辆小吉普车,来到了厂里的保卫处,专门负责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