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签下这纸契约,往后你就是我陆彦朝的妾室,待得二叔的丧事过后我会请求祖母将你放出去。” 阴冷潮湿的柴房内,曲云初被窗棂外摄入的冷风冻醒,浑身瑟瑟发抖的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昏暗的灯光下抬眸便撞上一位身形颀长的少年郎。 那厚厚的貂绒外虽是包裹着一层麻布孝衣,却也难掩他骨子里散发出的俊美无俦的贵气。 “陆彦朝。” 她在心头愤怒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作为大月国第一皇商陆柏笙的嫡长孙,陆彦朝虽年不及弱冠,名头却已享誉整个檀州,就连京中不少宗室子弟也颇为倚重他。 当初自己初出师门独闯江湖便遇上了这位富家公子,他对自己苦苦纠缠,百般讨好,可终是没能打动自己的芳心。 最后,竟为了得到自己手里那本《蓝华医经》一把火将她葬送在了火海中。 倒真是应验了那句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古语。 “只是,他为何平白无故的唤自己二婶?” “还强迫自己做他的妾室?” “什么情况?” 曲云初略显诧异的扭了扭头,不经意的瞧见角落里飘着的某知名白衣鬼差,正想询问缘由,那货却毫无征兆的突然飘走了。 “都是同类,你总是躲我做什么?” 曲云初暗暗叫了声苦,便见陆彦朝拿着纸笔正缓步靠拢过来。 “母亲和大家都说是你毒害了二叔,可我却清楚你绝非如此狠毒之人, 二叔房里伺候的两个丫头都是祖母跟前派去的,你入府也才数月还没这个本事买通她们,这一点祖母也是心知肚明, 横竖二叔已死,又立了休书,如今我做了陆家的家主,只要我一句话没人敢为难你。” 陆彦朝瞧着她狼狈不堪的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不肯答话,趾高气扬的往她跟前一站,摆出一副冰冷傲慢的姿态。 他心知自己无需再多言,她自会向当初求着嫁入陆家一样摇尾乞怜的来恳求自己。 本以为能顺理成章的让她在卖身契上乖乖签字画押,可等了片刻却只等到面前女子冰冷刺骨的三个字。 “你休想。” 而后契书被一把夺过,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粉碎。 看着漫天飘散的纸屑碎片,陆彦朝俊容微微一怔,一脸邪笑的吐出一口寒气。 “沈知意,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如今这个府上除了我还有人能保得了你吧?” 幸灾乐祸的指了指柴房的大门,他面色变得更加傲娇得意: “不守妇德,谋杀亲夫,无需见官,只要我打开这扇门,外面有的是人等着将你挫骨扬灰。” 听到“谋杀亲夫”四字,曲云初的神情也不由得陷入一阵僵硬。 功德未满不成圣,作为蓝华一脉唯一传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升不了天道却也下不去地狱,硬生生的落魄成了孤魂野鬼。 数月前,她的魂魄追了鬼差七天七夜,本只是想找个同类闲聊几句打发打发这百无聊赖的日子,不曾想鬼差见到自己如同见到瘟神一般,吓得化作一缕青烟直接飘走了。 开溜前也只留下一句话,说原来那具肉身被烧成了灰烬不能再用,要为她再寻一具合适的身子。 随着一些陌生记忆的涌入,她立刻意识到这位“沈知意”就是鬼差为自己寻的新的肉身。 只是,这肉身的主人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人。 她养父本是位宫廷御医,却因犯了事被下狱问斩导致家道中落,可沈知意一心想要嫁入高门,仗着沈、陆两家有旧,带着养母在陆家府门前长跪了三日,硬是逼着陆家老夫人应下了早年许下的亲事。 无奈陆彦朝和他母亲华氏不肯再接纳这位落魄贵女,觉得她只配做个妾室,当场退了这门亲事,转而与户部的唐家结亲,陆家老夫人江氏为了保住陆家的信誉,只得让自己最小的儿子陆文谦娶了她过门。 哪知沈知意到了陆家,仍心心念念着陆彦朝,与其藕断丝连,还不惜拿出祖传的那本《蓝华医经》去讨好陆彦朝,昨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拦了陆彦朝新婚妻子的花轿。 然而,她所做这些不仅没能赢得陆彦朝半分好感,却让陆文谦心头很是不快,索性给了她一纸休书。 也在当晚,陆文谦陷入重度昏迷,被医师查出身中奇毒,无药可治。 一时间,所有矛头皆指向了沈知意,将她关入柴房中,活活冻死在了这屋子里。 “难怪陆彦朝这般有恃无恐的逼着自己签卖身契约。” 曲云初默默唏嘘了声,很是无语的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