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人群稀疏的街道,像是地府里飘荡着的孤魂野鬼,失了心智,丢了魂魄。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没理会,可电话那端的人不依不饶,又接着打,她依然还是没接。 就这样折腾了几个回合,宋听不厌其烦,终于接起了电话,声音沙哑。 “喂” 许眠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听听,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之前一直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怎么都是关机啊!“ “怎么了”,她平静地问 “听听,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 闻言,宋听自嘲一笑,她现在不过是残躯败壳,就像是风雨里摇摇欲坠的船只,早就想好了下沉的后果,又何来做好准备这一说呢? 脑海里浮现高中语文教材里引用的高尔基的一段诗文,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此刻正合情合景更合心。 是啊,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呢? “你说吧” 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可是如果许眠能再仔细一些,她就会发现她的不对劲,也就不会急匆匆说出那些话。 许眠得到肯定的回答,于是便稍稍放了心,可她不知道电话这头的宋听遭受了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料到,她的一句话,能让宋听彻底绝望。 “听听,江老师,江老师,他住院了,在临茳市裕华医院,胃出血,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了许眠的哭泣声。 听筒里的声音太过急切,她听不清,大脑好像突然被干扰,明明周围寂静,她却觉得耳边嘈杂,不断传来尖锐的叫声,吵闹声,谩骂声,隐隐约约只听到什么“江肆”,“住院”,“胃出血” 她笑了,笑许眠在跟她玩捉迷藏,肯定又是她的把戏,就想着把自己骗回去,她才不会上当呢。 她握着手机,步伐凌乱,又哭又笑,喃喃自语,“眠眠她肯定是骗我的,对,一定是这样的,江肆一定还好好的,他肯定又想骗自己……” 可是,为什么许眠会哭呢,她怎么哭了呢,她为什么要哭的那么伤心呢? 突然,脚步一虚,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江肆跌在了地上,由于冲力,手机被甩出了好远,摔得粉粹,手腕被粗糙的沥青道路擦出红色的血痕,连膝盖上的布料都被磨破,鲜血不断涌出。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捡起那部破碎的手机,拼命地想把它组装好,一次次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试图与电话那头的人重新联系,可喉咙里像塞着一团棉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看到信号中断和早就熄灭的手机屏幕,笼罩在她身上的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而电话这头,许眠在医院里听着突然切断的通话,心里一惊,又看向病房里昏睡的人,抬头望了望上帝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上天善待他们,不要把他们都逼到绝境。 可现在的宋听,宛如走到万丈悬崖,没了退路。 对,她现在要去机场,要回临茳,她要去找他,于是,她把手机啪的一声扔在了路上,拖着身体向前方路口走去。 目光下意识搜索着周围的车辆,手臂不断挥动着,拦了一辆又一辆,可是没有人肯让她上车,为什么呢,是因为她不能说话了吗?是因为她只能呜呜呀呀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所以司机师傅听不懂吗? 她没有放弃,依然不厌其烦的挥着手,可是还是无功而返,膝盖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染红了浅蓝色的牛仔布料,很疼,可她感觉不到,就在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终于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秦川拉开车门,就看到长发凌乱,泪迹斑斑的宋听,心脏猛然一抽,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她,她还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可他又气自己为什么不能跟的再近一些。 在看到出租车和秦川的时候,宋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些光亮,她知道这个人能帮她。 于是对于秦川弯腰打横抱她的动作,她没有抵制。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听到此话,宋听不断挣扎,她揪着秦川的衣角,试图发声做着口型告诉他,自己不要去医院,可宋听听不懂,甚至拦下了她要去拉开车门的动作。 秦川将她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双手箍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听话,你受伤了,现在要去医院。” 秦川以为她默许了,可是眼眸低垂,就看到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采访记录本,指骨泛白,用力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