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将至,陆拾弋与一众亲王朝臣参加完早朝,从殿内走出来时,已觉衣衫微汗。 李怀安见陆拾弋行色匆匆,追上几步从身后叫住他。 “夏娘子之事我略有耳闻,只是之前要务在身走不开,如今她可大好了?” “无碍,只是受了惊,有些寝食不振。” 李怀安再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我此行再访豫州,已查出当年三名贼人的利益纠葛,当年崔力最初被指派在江南督办通济堰,水利兴修的时候,沈豫就曾……” 李怀安话说到一半,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荣亲王、安亲王,这是在圣上面前没说够,下了朝还要商议一番啊。” 陆拾弋二人转过身来,见身后站着的正是当朝大都督——郭译。 郭译负手而立,轻轻捻须,眼神意味深长。 “臣,参见两位王爷。” 话虽如此,郭译却连腰都不曾弯下。 李怀安面色如常,淡淡让他不必多礼。 郭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侧身一步看向陆拾弋,眼里闪着狡诘的神采。 “听闻荣亲王妃日前被人掳去遭了罪,可见长安治安不稳,臣身为大都督实在惭愧。还请王爷放心,臣必定多加督促查办,以保长安子民安居乐业。” 陆拾弋的拳头已经攥出青筋,他隐忍再三,看向郭译的眼神几乎要窜出火苗。 “那就有劳大都督了。” 郭译嗤笑几声,叹了口气。 “都是臣分内之事。这人活一世,求的不就是个亲人平安,阖家团圆嘛,只要我们各司其职,做好自己那份差事,自然不会有旁的祸事,王爷你说呢?” 不等陆拾弋回答,郭译轻蔑一笑,甩衣袖越过二人,径直离开了。 李怀安看着郭译远去的背影,面色凝重。 “这言下之意,是要我们安分守己。” “这分明就是威胁!”陆拾弋恨得咬牙,转过身看向李怀安,“三哥刚才说,他们三人当年一起参与了江南通济堰的水利兴修,那是不是代表我祖父当年在这件事情上动了他们的利益,才招来杀身之祸?” “目前只查到这一件事是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 陆拾弋转过身,看向郭译远去的背影,眼神如鹰般锐利。 “水利兴修……若是通济堰沿用至今没有出过问题,就只能是贪污受贿了。” 陆拾弋回到王府,径直朝房中来,推开门正欲进来,夏挽情听见动静又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连带将长云手上的药瓶打翻在地,摔个粉碎。 自从火场回来,夏挽情就草木皆兵,一点动静都能从睡梦中惊醒,陆拾弋在身旁时还好些,离了他,夏挽情更犹如惊弓之鸟,一点安全感也无。 陆拾弋轻叹一口气,伸手从台子上再拿起一瓶药膏,挥挥手示意长云出去。 “挽挽坐好,为夫给你上药。” 夏挽情迟疑片刻,还是坐了下来,她将肩头的衣衫褪下些许,露出后肩的疤痕。 烫伤的肌肤如今仍是鲜红的一块,加上暑气湿热,皮肉恢复的更慢。 陆拾弋将药膏点在指尖,轻轻往她背上涂抹。 指尖触碰到夏挽情后背的那一刻,她又是一个轻颤,绷紧了后背肌肤,好像对陆拾弋的触碰十分陌生。 面对夏挽情的疏离,陆拾弋很是受伤,却不知如何治好她的心病,巡检司带去的那个公子至今没有下落,他只能多抽时间陪在挽挽身边。 也许是察觉到陆拾弋的失落,夏挽情扭着衣角,柔声开口。 “最近朝堂上的事多吗?” “不多,都是寻常差事。” “母亲和苏姐姐今日已经来过了,错过了回门,她也并未怪罪,只是担忧我更多一些。” 陆拾弋的声音更低了些:“等夫人大好了,我再带你回去向母亲赔罪。” “那……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陆拾弋摇摇头,将手背伸过夏挽情面前。 “烧伤未愈,天一热起来还是疼,还得求夫人多疼爱我才是。” 夏挽情缓缓抬手,将陆拾弋的左手捧在手上细看。 当时从火场救她出来的时候,他用身体护住她撞破窗户才得以逃生,着了衣衫的地方尚好,只是双手的手背被火焰灼伤,如今皮肉还未完全长好。 夏挽情低头,轻轻吹出一口气覆在陆拾弋手背上,沁凉入骨,他只觉手脚都酥麻。 夏挽情的后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