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陆富生在架上取下大氅和斗笠,“我去城外看看,别叫那家贼在认出仇人之前死了。” 夏挽情今日没有出门,所以也懒得梳妆,只扎一个松松的髻在脑后,一件宽大的红色外袍绣满金桂,袖口和领边镶着兔毛边,毛茸茸软乎乎的,让人看了就想抱在怀里。 她见陆拾弋衣衫单薄,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兔毛围脖绕在陆拾弋脖子上,牵着他往后院来。 “这种炮仗我从未玩过,你先点一个我看看。” 陆拾弋接过炮仗,寻了个枯树枝挂上,点燃芯子后退了两步。 火药芯子缓缓烧尽,烧到红色的圆筒上时,两朵绚烂的烟花从圆筒里绽放开来,就着微风在树枝上来回打圈,甚是有趣。 “好看好看!跟小时候玩过的地滚子一样的!” 夏挽情自己点了一个,往地上一扔,两朵烟花在地上旋转成了一个光圈,映在陆拾弋的眼里。 夏挽情又支起一个大炮仗,点了火芯子赶紧拉着陆拾弋躲到一边。 一个个烟花窜上天空,在漆黑的夜色里绽开五彩的光斑,又迅速下落,消失在无垠的黑暗中。 没时间失落,又一个烟花升起,此刻已到子时,各家各户的院子里也纷纷升起灿烂的光树。 夏挽情笑意晏晏,如同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 “十一,新年好啊。”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荒废的老屋门口,陆富生掀开斗笠的一隅,望向满天的烟火。 明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就能安安心心过个好年了吧。 老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动,他警惕的转身,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将地窖的门推开一缝,微弱的烛火照亮了陆富生的脸,他瞪大了双眼,将门直接推开。 原本绑着林家家仆的凳子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地上几根带血的绳子。 他走上前去四处查看,却不想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一群身着官袍的带刀侍卫已并排站列,出现在他身后。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陆富生抽出佩剑,转过身来。 “你们是谁?!” 郭译从一众侍卫身后走出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将地窖唯一的光亮全部遮住,他面带微笑,像是从地狱里走来的厉鬼。 “故人相见,林公子可还记得老朽?” 随着老屋的门被关上,世界又归于一片沉寂。 新年第一天,陆拾弋早起到陆富生房里请安,发现他不在房里。 陆富生虽是陆拾弋的舅舅,但性格孤寡,不好与人打交道,往来之间除了跟王夫人说一声以外,陆拾弋很少知道陆富生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到了中午,见陆富生还没有回来,陆拾弋心生不安,正欲出门之时,后脑勺被一颗石子砸中。他转过身来,见阿玖与阿柒出现在房顶,脸色凝重。 “老主子可在?” 陆拾弋摇摇头。 阿玖脸色更黑,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陆拾弋接过展开,只见上书:酉时三刻,城外老屋收尸。 “我和阿柒一早到了地窖给那家贼送饭,没想到人已经被救走了,地上还放着这封信和老主子从不离身的佩剑。我见屋内有打斗的痕迹,猜测是老主子与救人之人打斗过,但是失手被擒。” “走。” 陆富生在一阵刺骨的寒风中醒来,他艰难的睁开眼,只觉得双手酸胀难忍,抬头望去,才发现自己此刻被缚住双手,吊在树上。脚下是早已气绝身亡的林家家仆的尸体。 郭译坐在不远处的枯树下,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茶。 “他们怎么还没来救你,不会是准备放弃救你,选择明哲保身了吧?” 陆富生气若游丝,已无心跟他多说,只求陆拾弋等人千万别来。 一阵寒风又过,卷起树枝上为数不多的几片枯叶在空中翻飞,陆拾弋与一众幺祭弟子蒙面赶来,瞬间和挡在前面的侍卫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陆拾弋心系陆富生,见他被吊在树上多时,已是气息奄奄,心急之下,慌了手脚,被侍卫砍伤好几刀。 阿玖护住陆拾弋,朝他眼神示意。 “先救老主子!” 陆拾弋一蹬树干,一跃而起,一剑将绳子砍断,随后将陆富生放在地上。 郭译见自己的侍卫落了下风,啐了一口,拔出自己的刀就朝陆拾弋砍过来。 “你是谁?林逸的儿子?还是被林逸抢走的四皇子?嗯?” 陆拾弋避而不答,惹得郭译下手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