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杨翟的脑海之中,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种天颜,乃是百年一遇。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杨翟真正清楚,什么叫国色天香,什么叫倾国倾城。 思绪逐渐归拢,眼前这个女郎,虽然仪姿也大气,但终究是乡野出身,与姑苏第一美人比较起来,根本就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杨翟咂了一下舌,揪起新娘的衣襟,将她朝上提拎起来,姿态粗暴,毫无怜惜之意。 “也对,你这等粗鄙不堪的乡野贱婢,如何可能是姑苏第一美人?也就底子好了些罢了。“ 赵乐俪感到一阵剧烈地吃痛,感觉自己头皮发麻,疼得要胀裂开去。 有那么一瞬,她想要摸出纳藏于袖侧的青玉短剑,一举杀了杨翟这个狗贼。 结束这一切苦难困厄。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行,现在还不能杀杨翟。 因为她还没寻到兀术。 兀术手中掌握着太子贪墨偷造军械的证据,她的当务之急,便是寻到兀术,觅寻到这些证据,推翻太子的阴谋。 她的母亲,也一定会支持她这般做的罢。 所以,赵乐俪倒吸了一口寒气,选择了隐忍。 这厢,李樯见状,想要去保护赵乐俪,哪承想,杨翟阴鸷地斜睨了她一眼,抬腿猛踹,李樯没个防备,被彻底踹翻在地。 李樯不堪重负,口中吐了血。 空气之中,陡地撞入了一阵稠郁的血腥气息。 所有人都噤了声。 赵乐俪眸色一凛,想要去扶起李樯,她都吐血了,肯定是身受重伤。 杨翟冷冰冰地扫视瘫倒在地上的人儿,道:“你个贱婢,胆敢教本官做事?你今后胆敢再妄议一句,本官便是差人,将你的舌头给割下来喂狗!” 此话一出,本是剑拔弩张的空气,顷刻之间,凝结成了一层薄霜。 李樯抱腹瘫倒在地,咳了血后,她庶几是晕厥在地,不省人事。 杨翟见她不再挣扎,心中甚为满意,回过头去,却是撞见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眸。 杨翟猝然一怔。 赵乐俪的眼眸,沉敛了下去,露出了半月形状的黑色瞳仁,眼尾斜上勾勒,深长的眼褶湮灭了一片明光,只露出一片深长幽邃的剪影。 女郎眼神凌冽犀利,杨翟与她凝视之时,仿佛在凝视一片亘古旷野之中的冰川,冰川兀自深入望不到尽头的海域。 杨翟从未见过如此凉薄清冷的眼神,教人委实胆颤心惊。 他不得不承认,在跟新娘对视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骨子都凉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掌心和后颈等位置,遽地渗出一片粘腻濡湿的冷汗。 杨翟承认自己多少有些害怕,甚至有些心悸。 为什么这种煞气腾腾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她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贱婢。 为何他竟然会有些畏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翟非常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容色阴沉,一举将新嫁娘甩在了冰冷的地上。 赵乐俪吃了一痛,杨主簿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安安分分待着,否则,你的下场就同方才那个贱婢一样。” 杨主簿说完,就速速离开了,大抵是要去处理县衙所发生的变故。 待一众官兵走后,地窖的大门一阖,赵乐俪速速去扶起了李樯,忧心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啊,李樯都吐血了。 杨翟方才那一摔,确乎是下了蛮力,李樯纵使是练家子,但估计承受不住这般的虐待。 李樯没事儿似的摆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我这身子骨儿硬朗着呢,区区一个杨狗贼,根本上不了我分毫。” 赵乐俪忙摸出提前备好的药丹给她服用,李樯一看,有些纳罕:“你怎么会知晓我受伤?” 赵乐俪道:“这是磨镜磨郎中给的,说是我此行可能受伤,这些药膏,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李樯:“……” 李樯酸溜溜地道:“这个臭男人,我也要潜伏啊,为何他就不主动给我备一个?哼!” 赵乐俪:啊这? 这关注点完全歪了,好吧! 赵乐俪安抚道:“若是磨镜知晓你也要来,肯定也会备上一个,医者素来是一视同仁。” 李樯就开始懊悔自己为何替嫁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同磨镜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