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下来,含凉殿四角宫灯亮起,盈盈轩窗透出朦胧的光晕。 不必离得多远,只从宫门处看,就仿佛一座遗世独立的仙楼。 加上殿后的太液池,有绿树,有碧波,雕梁画栋都沾染上飘逸之感。 而楼中仙子一般的美人儿,却紧锁眉头。 南宫姣想着先帝尸骨之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人死灯灭。 无论是偷盗皇陵尸骨,还是大庭广众挫骨扬灰,都有种比偏激更深重的不同寻常。 得是多大的仇恨,人都死了,还如此放不下。 一般人,就算放不下,也不会将那些不甘心与恨意付诸行动。 而且是皇陵。 那岂是一般人能盗得了的! “刘叔——”南宫姣边喊边往刘叔那边走。 皇陵守军,虽说没有多精锐,但也是镇国大将军那边新派过去的,一般老百姓,就算有些身手,也过不去守军这一关。 就算过得去,就拿她来说,对于机关之道完全不通,墓穴中处处危机,皆是死阵,武功再高,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更别说精准摸到帝王棺椁。 有这样本事的人,本身就不缺钱,也都懂行里的规矩,怎么可能以身试法,冒着得罪当今朝廷的风险去偷盗皇陵,还是帝王尸骨。 偷盗陪葬还好,偷盗尸骨,就得完全把整个墓穴挖穿。 这样的活儿,就算是吃惯了这碗饭的人,也算得上世上顶尖的难度,甚至有生命危险。 “哎,小公主,您别急,就来了。”刘延武应。 南宫姣抓住刘延武的衣袖,急道:“您了解工部,可曾听说有什么大名鼎鼎的盗墓贼?” “盗墓贼?”刘延武皱起眉头。 半晌不确定地说:“还是年轻的时候了,听人提过一嘴,说前朝又有哪家王爷的墓被盗了。” “上头还让工部的小心点,设计的时候避开类似的机关结构。” “是同一批人吗?” “是,名头还挺响亮,唉叫什么来着……” 刘延武气馁地敲敲脑袋,“老了老了,这都想不起来了。” 南宫姣:“你别急,慢慢想。” 接着道:“我现在怀疑,如果是灰衣人谋划,他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去到皇陵核心盗出先帝尸骨,只能是另找专门盗墓的人,从这个盗墓人身上,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 “灰衣人这么费劲,已经不是一般的偏激了,真实身份,一定与先帝、与朝廷有关。” 刘延武一击掌,“我记得不是个新词儿,人们常叫的,是个俗称。” “俗称,俗称……”南宫姣喃喃。 想着想着眼睛一亮,“我记得曾听说过,说盗墓贼,也叫坐地虎。” “对对,就是坐地虎!” 这么一说,刘延武全想起来了,“这个坐地虎可不简单,专发死人财,本领极其高超,就跟地里的蚯蚓似的,挡都挡不住,当年要是没有他们逼着,工部也想不出那么多新奇的机关。” “坐地虎,玄虎令……” 南宫姣皱眉思索,这两个东西,都有“虎”。 刘延武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在前朝,虎是中原还有周边的图腾,起名都爱这么起。” 话音刚落,人突然僵了一下。 想到前段时间拿出来放在屋子里的那枚令牌…… 他失言了。 还好南宫姣注意力不在这上头。 只问:“这个坐地虎,替人办事,收钱可有什么规矩?” 刘延武思索了下,“听说坐地虎收钱办事皆是天价,具体数额,倒是没传出来过。” 说到这个,南宫姣不可避免想到那些被灰衣人转移走的巨量钱财。 她立刻让澜淙传信询问神鹰追踪进展。 只是等到回音,最快最快,也得明天白日了。 还有打探坐地虎的消息。 商人重利,之前澜瑛阁是与这类人没什么往来,但一旦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有了交易,不愁撬不开他们的嘴。 这两件事,南宫姣原先料想并不会多么顺利,能有一件得到确切消息都是好的。 可是到了第二日,消息就传过来了,顺利得出乎意料。 因为盗墓家族坐地虎所遭遇的事情,一夕之间,江湖之内人尽皆知。 是一桩几十年难遇的灭门惨案。